驿司收回看向老屋的目光,转头凝视李闲,眼珠上遍布着红血丝:“公子,您知道这件事我最接受不了的是什么吗?”
李闲摇摇头,没有回答。
大平官场小小动荡便震碎了小老百姓简单的生活梦?德顺一家的悲惨命运?官僚子弟对庶民的刁难?
这么一场惨剧,让人接受不了的地方太多了,他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驿司显然也没指望眼前这个少年能说出个答案,长出一口气,缓缓说道:
“是他们一家,但凡稍微自私一点,现在都能活得好好的。”
如此一言,让李闲眸中的黯淡更甚。
若是在以前,听到这样的言语,他恐怕或多或少会有些不以为然。
但听过德顺一家的悲惨遭遇,他不得不承认驿司说的是对的。
但凡德顺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驿司的帮助;但凡家巧推脱下自家对驿司的欠款;但凡德顺他爹硬拖着不去参军;但凡德顺他娘对驿司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但凡,他们重视自己的生命胜过重视小民尊严。
神府中浩然气四散,李闲的道心蒙上一层阴霾。
他知道,驿司的话语在他心头形成了一关道问。此问不解,哪怕将来真用周柳激活了神府,修为恐怕也是难有所进。
他在脑中疯狂搜索读过的典籍,却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道理,只好空留道心蒙尘。
李闲苦笑一声。
这个道问,同多年前父亲锁在他心头的剑问何其相似。
只是这次,他不打算逃避了。
李闲看着手头的茶杯,强迫自己叩问心关。
驿司将已然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,拍了拍李闲的肩头,道:“公子真是位好听众,能这样听我唠叨这么久。我说的话您还不要往心里去——可能只是我对德顺兄弟的感情遮住了眼,才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。看您应该也是个读书人,希望这些话不会影响到您的心境。”
他提了空掉的茶壶,站起身,准备再去添上一壶茶水。
走了一半,他才好像想起自己的职责。转过头,对端坐桌前的少年说道:“公子应该还没有吃饭吧?后厨还有些馒头,是今天上午做的。若是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