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枪,对着逼近的坦克观察窗连开三枪。子弹只在钢板上留下三个白印,而坦克的机枪塔已缓缓转向他的位置。千钧一发之际,后方传来德军野战炮的怒吼,一发炮弹击中坦克履带,钢铁怪物终于瘫倒在泥泞中。
下午5点,协约国的炮火突然转向德军后方的补给线。卡尔看着满载面包和弹药的马车在爆炸中解体,面粉像雪一样洒落在血泥中。幸存的马匹拖着断腿在泥地里挣扎,嘶鸣声混着伤员的呻吟,构成一曲地狱般的交响。炊事班的汉斯试图抢救半袋黑面包,却被弹片削掉半张脸,剩下的半张嘴还保持着惊愕的表情。
团部传来的伤亡报告让施耐德的手不住颤抖:“今日阵亡427人,重伤员无人后送,医疗站仅剩5瓶碘酒。”更致命的是,新补充的士兵全是来自巴伐利亚的农民,连步枪保险都不会开。当卡尔教一个新兵如何装填子弹时,对方竟问他:“长官,打完这仗我还能回家收麦子吗?”
夜幕降临时,卡尔在战壕角落发现了一本日记。那是缪勒的遗物,最后一页写着:“4月22日,他们说毒气能结束战争;5月10日,我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。”字迹被雨水晕染,最后几个字几乎难以辨认。卡尔将日记塞进军装内袋,抬头望向天空——英军的观测气球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橙红,像极了家乡教堂的琉璃窗。
零时,团部书记员在作战日志上写下:
“5月10日战况:梅森防线告急,英军投入8辆坦克,突破3号哨位后被炮火击退。我军弹药消耗达70,机枪枪管因持续射击报废19挺。新兵存活率不足24小时,部分士兵出现幻觉症状。建议立即启用东线调派的火焰喷射器营,但燃料储备仅够维持2次齐射。”
卡尔蜷缩在潮湿的散兵坑里,听着远处传来的掘土声——那是协约国在构筑新的战壕。他摸出母亲寄来的矢车菊,花瓣早已腐烂,只剩干枯的花茎刺痛掌心。隔壁战壕传来新兵的啜泣,还有老兵哼唱的走调军歌,在冷雨中显得格外凄凉。当探照灯的光柱扫过阵地时,照见的是一张张年轻却苍老的脸,他们的眼神里不再有恐惧,只剩下麻木的绝望——因为他们知道,明天的太阳升起时,等待他们的依然是钢铁与血肉的碰撞,是永无止境的死亡循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