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气浓烈如瘴,混杂着炉火焦味压入鼻腔。裴渺垂头盘坐在冰冷的炼鼎石台上,背脊紧绷着,颈侧蔓延的紫青毒纹在鼎火映照下犹如活物。叶红绡的银叶符刀悬在他天灵三寸处,旋转时切开空气的锐声擦着耳膜。
“心脉缠瘟毒瘴,脾宫淤土煞,竟还掺杂肺金残余的锐煞。”叶红绡指尖弹出一道翠绿藤光,刺入裴渺肩井穴。青光钻过经脉,如针挑腐肉般搅动他体内混乱道种,痛得他牙关紧咬。“说!如何沾上此等秽气?”
裴渺喉头滚动,脑中闪过腐沼毒珠与黑市混乱。话未出口,侧前方丹房厚帘掀开,拐杖点地的闷响压过炉火。
“红绡咄咄逼人作甚?”来者灰袍粗麻,足踏枯藤屐,面上褶痕密布如老树盘根。老者眼皮半垂扫过裴渺:“肺魄金气被污血侵腐所噬,脾元遭息壤异力灌顶撑胀。非其本愿。”他袖中探出截藤根点向裴渺胸前毒纹,“倒是这腐沼瘟煞……渗魂蚀髓,需以肝木本命生气接引,‘三才炼毒阵’或可一祛。”
青木谷药堂三长老,严枯松!
“严师祖……”叶红绡符刀稍撤。
“你带回的攀顶试炼者,摘得头枝青实一枚。”严枯松枯指点算,“按谷规可入内门。但此瘟毒伤根,熬不过九日。自己选:赌命入阵祛毒,或滚下山喂腐鹫。”
“祛毒。”裴渺声哑如磨石。
严枯松颔首:“灵药阵资自备。红绡,带他去‘百草堂’坊舍,规矩讲明。能活到祛毒那日,便算青木谷弟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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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草堂坊舍紧贴峭壁而建,吊脚竹楼千疮百孔浸满药味。引路杂役童子缩颈弓背,推开一扇吱呀酸响的竹门:“丙字末号。日租三块木灵砂,月付八折。”
破絮草垫散发霉烂味,蛛网悬在漏风的板壁间。童子指天井:“辰时前西谷采‘雾藤花’十篓可换两块砂。辰时到午时搬运药渣倒丹房后的蛇坑填土两块砂。午时到戌时帮药堂刷洗废鼎擦炉油污换三块砂……”价目报得滚瓜烂熟。
裴渺抛去块沾泥的下灵。童子搓亮碎银,眼睛眯成缝:“仙师是新客,提一句坊内‘蛇盘会’放贷,利钱日三成。”说完泥鳅般滑走。
屋漏偏逢雨。叶红绡踏月而来,雪青袍角不染尘灰,药囊搁在吱嘎门槛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