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十几年,一直都在想自由为何物。
或许如长街上酒楼外头飘扬的一串灯笼,或许是城外泥潭里打滚的龟,又或许是……
直到皎然来了。
他明白,皎然就是他想要的。
如果和她在一起,无论身处地狱还是人间,他都不必再追求虚无缥缈的自由,因为皎然就是他的自由。
他盼望着那个时间不要到来。
过去十多年间,他从未这样渴望时间停滞不动,与他相反,皎然在期盼长史回来。
他能看出皎然的迫切,她实在是个不会伪装的细作。
清晨他展开纸笔临摹前人字帖,皎然便捧着腮帮子望向窗外,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等待心上人回来。
穆衿叫她倒杯茶给他,她踱步过来,倒了杯冷水给他。
他暗地里无奈至极,看来是他太纵着她了。
外头花都开了,飞花带春风,绕空盈盈,落在他的书面纸面间,他心烦意乱地弹开。
皎然半个身子伸出窗外,张开手去接花树凋零的花瓣,握满了两只手,笑盈盈走过来,摊开手得意洋洋,“瞧,公子,我抓住了春日。”
他微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,不置可否,也只有她天天敢在他面前说些天马行空的话了。
穆衿卯足了劲儿想要忽视她,包括在她为他换衣时撇开脸,一言不发,还有在她问他剩下的鸡汤他还喝不喝了,不喝的话,她就全都喝完了,他轻声嗯了一声,再不搭理。
然而这些举动丝毫没有引起皎然的怀疑。
她自顾自做她想做之事,有些心急地等待她想要等的人来。
他的祈求一向不管用,神明没有听从过他虔诚的祈祷,长史还是回来了。
他没能杀了柴彻,这一次只要他回来,必然会成为新的变数,妨碍他们的计划。
穆衿早就料到柴彻没那么好对付,长史此人虽然城府颇深,可他低估了柴彻的武功与计谋,能在都督府安稳过了这么多年,又被送去京城长大,到如今还身体康健,足见他有自己的一番智慧,不像是被叔父吓得癫癫痴痴的柴毁,也跟他们那笑里藏刀的大哥截然不同,更不用说同他那几个作为叔父棋子用来笼络同僚门客的姐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