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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方面馆·次日清晨
雨停了,青石板路湿漉漉地反射着灰白的天光。阿翠麻木地擦着昨晚蓝制服客人坐过的桌子,指尖反复搓着醋渍留下的深色印记,仿佛要将那运河支流般的形状揉进木头纹理里。口袋里的纽扣安静得像颗普通的扣子,但昨夜那刺耳的蜂鸣仍在她的耳蜗深处回响,与泵站里净化光束的嗡鸣重叠在一起。
“翠!去巷口王记买两斤碱面!”方老大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,从油腻的厨房窗口扔出来几张皱巴巴的钞票,“快点!别磨蹭!”
阿翠如蒙大赦般应了一声,逃离了弥漫着面汤和诡异记忆的空气。巷子里弥漫着雨后泥土和垃圾的混合气味。她快步走着,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纽扣,冰凉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、扭曲的安心感。
就在她快要走出巷口时,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穿蓝雨衣的小女孩。小女孩依旧蹲在垃圾桶旁的阴影里,背对着她,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。她手中的红色蜡笔,正专注地在潮湿的墙面上涂抹。
阿翠的心猛地一跳。她停住脚步,屏住呼吸,悄悄侧身望去。
墙面上,不再是昨晚那个歪扭的符号。小女孩画的,是一幅粗糙但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:一个火柴人(穿着类似面馆的制服)躺在地上,胸口被一团乱糟糟的红色蜡笔涂满,像是喷涌的鲜血。火柴人的上方,画着一个巨大的、扭曲的阴影,阴影的边缘伸出许多尖刺般的线条。而在火柴人旁边,画着一个更小的、穿着雨衣的火柴人,正伸出一只手——指向画面之外,指向阿翠的方向。
阿翠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。小女孩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,动作停了下来。她慢慢、慢慢地转过头。
雨衣的兜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。没有表情。但阿翠能感觉到,兜帽下的视线,正牢牢地锁定了自己。
就在这时,巷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粗暴的吆喝:“让开让开!收垃圾了!”
巨大的绿色垃圾车轰鸣着倒进狭窄的巷子。阿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再抬眼时,垃圾桶旁的阴影里,已经空无一人。只有墙面上那幅用红色蜡笔绘制的、触目惊心的“画”,在潮湿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眼。那团代表鲜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