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立那青灰色的身影,在石凳上极其轻微地一顿,如同平静水面被投入了一粒微不可察的沙砾,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。他依旧背对着阿牛,面朝那盆散发着温润碧绿光晕的凝翠兰,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石室光影的错觉。
但阿牛却清晰地感受到了!
那并非错觉!是源于怀中陶罐结晶的剧烈异动,引动了这位深不可测仙师的警觉!
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浇头,瞬间冻结了阿牛因结晶躁动而起的狂乱心绪。他死死咬住舌尖,一股腥甜在口中弥漫,剧烈的疼痛让他强行压制住那源自结晶的、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疯狂渴求!他抱着包袱的双臂勒得更紧,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,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,连呼吸都屏住了,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,顺着鬓角滑落,滴在脚下湿滑的碧绿苔藓上。
石室内死寂无声。
只有水滴落入石洼的叮咚声,在空旷的石壁间回荡,每一声都敲在阿牛紧绷的神经上。
时间,在无声的对峙中,被拉得无比漫长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是一瞬,也许漫长如几个时辰。
背对着阿牛的韩立,终于缓缓抬起手。
并非指向阿牛,也非指向那盆凝翠兰。
他的指尖,随意地指向石室角落,一个靠近石壁、由天然凹陷形成的、约莫脸盆大小的石洼。石洼里盛着大半清澈见底的泉水,水面倒映着洞顶垂下的钟乳石笋和藤蔓发出的微弱荧光。
“水。”
一个字。
平淡无波,如同吩咐空气。
阿牛浑身猛地一颤,如同被惊醒的梦中人!他茫然地顺着韩立手指的方向望去,看到了那洼清澈的泉水。
水?
打水?
给谁打?仙师自己?还是……那盆花?
巨大的茫然和恐惧再次攫住了他。他不敢问,更不敢迟疑。仙师的意志,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。
他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,僵硬地挪动脚步,抱着那个豁口的破瓦盆,小心翼翼地走向角落的石洼。脚下的苔藓湿滑,他走得异常缓慢,生怕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。
走到石洼边,他犹豫了一下。是直接用瓦盆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