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条生路?”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,每一个停顿都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磨盘下挤出来的,带着血沫。“苍生……何辜啊!”
苍生何辜?
这四个字,像投入死水的巨石,在我死寂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。眼前翻腾的,不再是韩玄那双淌血的眼,而是昨日城破时,从门缝惊鸿一瞥中看到的景象:一张张挤在街边、被恐惧和茫然彻底淹没的平民的脸,如同狂风暴雨中伏倒的禾苗,瑟瑟发抖。稚子惊恐的哭喊被母亲死死捂在掌心里,老人浑浊的眼中是对未知命运的深深绝望……他们做错了什么?他们只是生于斯,长于斯,像野草一样顽强地活在这片被战火反复蹂躏的土地上。韩玄的昏聩,魏延的野心,我的忠义……这些纠缠不清的恩怨,这些沉重如山的枷锁,这些被撕裂的誓言,凭什么要由他们的血肉来承受最终的结果?凭什么要由他们来支付这改天换地的血腥代价?
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,如同决堤的洪水,猛地冲垮了我用麻木和痛苦筑起的堤坝。那悲怆并非为我黄忠一人,而是为这满城被命运巨轮碾过、却连哀嚎都显得微弱的生灵!赤血刀在壁上的幽光,仿佛感应到了我内心的剧烈震荡,那无声的低鸣骤然变得尖锐、急促,如同被困的猛虎终于嗅到了铁笼外的血腥,发出了渴望挣脱的咆哮!刀柄末端,那冰冷的兽首吞口,在幽暗中似乎正对着我龇出森然的利齿!
我扶着冰冷的墙壁,挣扎着站起来。双腿因久坐而麻木僵硬,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,虚浮不稳。但我还是踉跄着,一步步,朝着那壁上幽光的方向挪去。黑暗在眼前晃动,魏延沉重的呼吸声、韩玄无声淌血的眼睛、百姓绝望麻木的脸孔……无数破碎的影像和声音在脑海中疯狂旋转、撕扯。每一步靠近那面墙壁,赤血刀的低鸣就愈发清晰,那渴望挣脱束缚的意志就愈发狂暴地冲击着我的掌心。
终于,我站定在刀前。那幽冷的寒光,几乎要刺破黑暗,映亮我苍白的面颊。我缓缓抬起右手,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。我望着它,这只曾拉断过强弓、劈开过坚甲的手,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而无力。然而,当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冰冷的、缠绕着岁月痕迹的刀柄时——
嗡——!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沛然莫御的力量,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