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许清痛苦的抽气声中,铺天盖地的“不要醒来”从墙上剥落,变为红色的烛泪,顺着墙面蜿蜒而下,挂满了整个教室。
那些黑水又从地板的缝隙中渗透出来,变作腐烂粘稠的泥沙一般的质地,慢慢向许清的方向汇聚。
意识到这样下去许清又要变回黑影的形态,寒江狠狠地咬了咬牙,冲上去拽住了许清还没被黑泥攀附的衣领。
“许清!你觉得小哭包他们会想看见你这样子吗!”
她抓住衣领的手逐渐用力,左手掐上许清的下巴,让他把脸转过来正对她。
“看着我!”
许清被她粗暴的动作打断,竟然真的被拉扯回一丝神志。
“自欺欺人的日子过够了吗?”
“你把自己关在这里,曾经给他们描绘的未来又算什么?”
“许清,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来教书的吗?”
许清在一片朦胧之中听到了这句话,脑海中闪过太多过去的画面,让他头晕目眩。
为什么,要来教书呢?
——
许清决定来光明小学,是在一个冬天。
那时他刚结束了军队里的工作,正逢政策改革,他打算重新报考大学,在学术的道路上继续钻研下去。接连数日的埋头苦学让他的头发都掉了不少,人也无精打采,友人遂提议,一同去城外的山上写生,换换心情。
他的左脚有旧伤,走路很慢,姿态也不雅观,很少参加爬山一类的活动,但那一天不知为何,他答应了,并且如约而至。
从县里出发的时候还是晴日,到山中却下起纷扬小雪,身上凉意渐起,两人找了一户就近的人家躲雪。这家人很清贫,却对读书人有着几分天然的尊敬,不单是留了他们进屋避寒,还热了好饭好菜热情招待。
闲来无事,许清便和友人在檐下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诗打发时间,对着对着,友人突然停下了,许清以为他疏于学问,才尽于此,却发现友人是看着一旁角落的那个孩子,发起呆来。
寒冬腊月,小孩儿的脸被风吹得发红,她躲在屋檐另一边的水缸后面,悄悄地望着两人,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;她穿着灰扑扑的衣服,面料很差,却里一层外一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