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整间花厅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轻颤。
林彦秋慢悠悠从袖中摸出三寸红泥封口的拜帖,对着齐芝怡递过去的紫砂茶盏轻轻点着,那答非所问的姿态,仿若在看座上挂着的《清明上河图》摹本。
黄兴喉间咕噜作响,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:“小人愿……愿将详情告知周大人!”
林彦秋抚须而笑:“如此甚好,黄大人不必去那堆满故纸的文案房了。”
齐芝怡轻蔑地扬起水红齐胸襦裙,故意用金镶玉指甲刮了刮描金漆案:“爹爹当年平定倭乱,只消传令给三弟,带两百骑夜渡太湖,东湖驿那点阵仗还不够塞牙缝!”
她腰间玉如意轻撞鲨鱼皮剑鞘,黄兴只觉满耳皆是金戈之声,早忘了这温婉女子不过二八年纪,却是随父出征过浙东的官宦千金。
林彦秋站在雕花窗棂前,望着堂外那株正开得繁盛的碧桃,心底竟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快意。
这种快意,是他在那日的府衙议事中,仿若手握重权,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畅快。
他轻抚着玄色纱罗长衫的宽袖,指尖摩挲着衣料上暗纹,眼神却落在那枚嵌在袖口的羊脂玉扣上。
他忽而想到张祭酒的叮嘱,“行事需低调,莫要招摇。”
但转念又一想,若是无人敢欺他,那便罢,若是真有人胆敢欺到他头上,那便如疾风骤雨般反击回去!
正思忖间,忽闻门外传来周通那夹杂着怒气的斥责声:“你们这帮蠢材,光天化日之下,怎可胡乱揣度他人行径?莫非脑子被门夹了不成?”
话音未落,门便被猛地推开,周通大步跨入屋内,他身着玄青官袍,腰间玉带微微晃动,那官袍上绣的金线云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。
周通一进门,扫了眼林彦秋脸上淡然的笑意,心下稍松,暗忖这林公子莫不是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。
“黄兴,你可知你这行事做派是何等荒唐?回去后立刻写份思过书呈上来,好生反思你的过错!”
周通声色俱厉地训斥着,声音抑扬顿挫,仿佛要把那黄兴的错误尽数抖落出来。
林彦秋本欲忍俊,可终究没忍住,噗嗤一声笑出了声。
他望着堂中这荒诞的一幕,只觉这世道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