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似汴梁城里半旧的青砖。
许柯抱拳谢过,喉结微动间,街巷里传来的更鼓声撞碎了这纸醉金迷的幻境。
子时的临安城,连乌篷船都在摇晃着睡意。
车轮碾过石板路的碾轧声里,那贴身小厮递上玄色狐皮氅子。林彦秋将青玉坠饰藏进领口时,望见张思正隔着车窗,目光落在手心里攥得发白的袖扣上。
“这里风大。”
杨清风掀开车帷的刹那,暮春的夜风卷起他腰间玉带,惊起一群宿在瓦檐下的麻雀。
那青缎长衫飘飘欲举,倒叫人想起当年随驾南巡时的宦海风波。
客栈飞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,林彦秋褪下月白中衣时,听得对面厢房传来铜壶坠地的闷响。
砂锅里煮着的桂花酒酿还没冒热气,他便觉着脊背泛起涔涔冷汗。
张思遣退杂役的动静惊动了檐角的蝙蝠,扑棱棱飞过梨花木窗时,冷月正照在那张撕开的奏折上:“臣闻桐城知县”
更漏声从朱雀门方向悠悠传来,夹杂着夜巡禁军的踢踏。
林彦秋将那块温热的玉坠贴在胸口,听身旁传来张思均匀的呼吸声,忽然想起当年科举放榜前夜,花灯在月色里摇摇欲坠的模样。
“这局棋才刚开始罢。”
晨光尚未破晓时,乌篷船刚好穿过秦淮河的雾霭。
杨清风握着玉烟嘴的手腕上,那道旧剑伤正泛着青紫,倒映在水波里,宛如江南春水里的半截断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