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彦秋将茶盏搁在雕花木几上,从袖中摸出浸染着龙涎香的沉水香:“这是今晨从市舶司得来的,三位同僚有功,自当共享。”他将香囊分作两半,恰似分割破镜重圆的玉玦。
月色漫过檐角悬着的铜铃,林彦秋翻身上马时,葛妮递来的素绢香囊轻轻坠落在地,露出内里绣着的并蒂莲花。
青石板路上马车辚辚作响,三位俊逸小吏簇拥着身着靛蓝长衫的年轻主簿登上雕花檀木车厢。林彦秋先不急着催车,从袖囊中掏出银质信鸽筒,对着掌心写道:“听说悦来客栈是贵府开的?与我留个内堂雅间。”
“什么?满座?那就挪贵府少爷书房作席!”
说罢将信鸽筒合拢,冲车外打扇的书僮勾唇一笑。左手执缰之际,从怀中取出镂空紫檀烟盒,檀香袅袅间,副手位置上的侯平眼睛骤亮:“哟呵,这可是京师来的松鹤斋水烟?”
林彦秋扬手抛过烟盒:“车载的还有一匣,侯兄若喜尽管取用。再晚些怕是要入府上香案供着了。”
后座幕帘后探出张绣着藤萝花的藕荷色裙裾,李晴晴攥着绣帕偷觑半晌,突然咬着唇笑出声:“主簿大人笑起来,竟比春熙阁的泥金兔子还招人疼。平日总绷着脸,活脱脱阎君下凡,奴家见着都腿软。”
马车碾过青石板,林彦秋扬鞭敲了下车梁:“晴儿姑娘,这朝堂与青楼,可要分得清。此刻尽可放肆,明日踏进衙门,还得出入规矩。敢在审案时也这般轻佻,看我不撕了你的帕子!”
吓得小丫头赶忙缩回绣裙,正巧撞上葛妮明眸流慧:“主簿大人这京腔字正腔圆,倒像太学里的清贵人,怎会久居我这偏邦?”
林彦秋调转马鞭轻点葛妮鬓边珠花:“在下确是桐城人士,因江南道上官赏识提携至此。曾经在国子监捱了五个年头。”
女孩子偏爱刨根问底,李晴晴缩回绣裙复又探头:“小女子斗胆问句,不知主簿大人的红颜知己……”
“晴儿姑娘问得倒巧,”林彦秋策马长笑,“青楼卖笑的胭脂,则是买不得的!”
葛妮轻嗤一声:“敢情是宋大人那交际花?”
林彦秋执缰的手一顿,淡扫她一眼:“自家的玉佩,哪能轻易示人。”
语罢却突然改用吴侬软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