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她低头绕过林彦秋时,裙角的金丝绣线在晨光里晃出刺眼的光。林彦秋赶忙跟上,却因脚步过急,皂靴差点踢到张氏的藕荷色缎鞋。
“别总盯着地砖缝走路。”张氏的木屐声突然缓了下来,“你是哪里举荐来的秀才?”林彦秋正欲作答,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哼。那是个身着茧绸直裰的瘦高男子,手持折扇的指尖正轻轻叩着朱漆门框。
“柳大人,这”
林彦秋转身时,正撞上柳主簿犀利的视线。却见张氏突然停步回头,唇边绽开一丝浅笑:“新来的,别紧张。柳大人管着刑名师爷,平素就是这样板着面孔,习惯了就好。”
林彦秋顺着张氏的目光看去,正与柳主簿冷峻的面庞对了个正着。柳大人的折扇轻轻阖上,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。
“张主簿当心脚下。”柳大人的声音透着几分刻薄,“新来的,你倒是运气好,跟在张主簿身后,连门都省得自己找了。”
林彦秋尚未回过神,张氏已在前引路:“沈中丞有命,着我带你去拜见。你且随我来。”语罢,木屐声清脆,引着林彦秋拾级而上至五楼的仪凤阁。
张氏轻叩花梨木门扉,里头传来一声脆响:“进来。”
推门而入,只见吴师爷正执狼毫抄录奏折,见是张氏带人来,忙搁笔笑道:“祝中丞在里面,快请进。”
内室当中摆着张乌木书案,祝文身着青色圆领袍,腰间系着白玉带,正半倚在流云太师椅上,手中摩挲着块羊脂玉牌。张氏引林彦秋至案前,躬身禀报道:“大人,这位便是新调来的林彦秋。”
祝文搁下玉牌,目光扫过林彦秋身上的玄色直裰,淡声道:“半年前原南楚州牧因敦煌商号破产事发,如今已调去鸿胪寺养老。此位虚悬,朝堂上争竞激烈,当时祝某不过是县丞,位次在范友祺和李文杰之下。”
张氏轻抿朱唇,续道:“范友祺彼时声势最盛,与本土诸公关系盘根错节。然政事无常,祝大人凭借江南道陈知州大人的力挺,得以越众而出接任县牧。”她眉间微蹙,“范友祺虽面上称贺,然心中颇有不平,政务上愈发强硬。祝大人虽为桐城首座,然除李文杰外,其余诸公多不买账,便是那宋远桥,也是首鼠两端。”
“进来,坐吧。”祝文稳坐流云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