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彦秋笑得像只偷得了金丝雀的狸猫,正在腹诽自己的小得意时,忽见一名中年男子立于府衙书房门口。
“请问,林彦秋在否?”那男子拱手作揖,声音浑厚。
林彦秋忙起身回礼:“在下便是。”
“烦请随我至三楼吏部一趟。”男子微微颔首。
此次召见于林彦秋而言,不过是官场例行公事。虽深知繁文缛节常为人诟病,但他深知其必要性。吏部副主事李均与他促膝长谈半晌,林彦秋才得脱身。
“墨卿定不负朝廷厚望,在新任上定当鞠躬尽瘁,再创佳绩……”此类官样文章于林彦秋而言,说来不觉疲累,只是那挤出来的激昂神情,令面肌酸楚。步出李副主事书房时,他不禁想起《聊斋》里的一句戏言:“昨夜话多,颊肌俱疲。”
召见之核心乃是告知林彦秋将离任府衙文书官,调任工部屯田司主簿。李均副主事絮絮叨叨二十分钟,终归结于“望戒骄戒躁,恪尽职守”。林彦秋暗忖,这位副主事定是对自己有所不满,如此简单差事,竟长篇大论。
自吏部归来,便是静候正式文书。林彦秋心知,那文书早已拟好,只待主事官落款。
林彦秋踏入府衙书房,正欲向主事官请辞半日,却撞见柳安满面春风地从房内踱出。见着林彦秋,柳安眉眼舒展,笑意更甚。
“墨卿啊,日前你呈上的那笔开销可曾批下来?”柳安出声询问,语气和善。
林彦秋对柳安的和颜悦色稍感错愕,但还是拱手为礼,随后从怀中掏出那一小叠写好的票据交给柳安。柳安匆匆瞥了一眼,便开口道:“我带你去一趟吧。你这年轻人啊,性子还是稍显急躁。不过,这股正气凛然是好事。”
这番话让林彦秋有些摸不着头脑。想起之前在衙门里,自己痛惩毕正安时,毕正安不也是堂堂的府衙主事吗?那时他可还没被扣上污吏的帽子呢!
待走到户房门口时,柳安脚步微顿,压低声音说道:“墨卿,我弟柳正坤,和祝知礼交情匪浅。”
听罢此言,林彦秋瞬间明白了柳安的心思。看来,柳安这是要扶正了呀。终于要向朝廷表忠心了,马上就要崭露头角了。难怪他心情如此之好,面色也不阴沉了,想必更年期也平稳度过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