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彦秋提笔回信时,语气温和许多:“彼出言不逊,竟以‘野杂’辱我。家父早逝,此言最是伤人。”
陈舒窈的回信很快翩然而至,信笺上惊惶之色跃然纸上:“竟有此事?单亲之痛,人所共知。如今朝堂之上,怎容如此无礼之辈?倘若换我遭此羞辱,非要废其狗腿不可!”
林彦秋抚掌而笑,心情如春日解冻的溪流般畅快。他戏谑回道:“舒窈姐姐,这般泼辣,恐失婉约风姿。”
陈舒窈倚在湘妃榻上,眼波流转间扯下一张薛涛笺:“既为妇女,何须伪饰?罢了罢了,事已至此,后悔药难寻。若实在难忍,可来吴城寻我。为官可入官衙,为商可入我麾下,任君挑选。”
林彦秋在灯下研墨,笑问:“莫非想让我鞍前马后?”
陈舒窈的回信附了一枚玉佩:“呆子,我枕边尚有余温,怎舍得你长途跋涉?对了,那张思倒机灵,事发后即刻遣人送信与我,怕是要投奔你了。”
林彦秋大笑,墨迹未干便回:“她倒是想投奔姐姐罢!”
陈舒窈的末封信笺飘然而至,上面只寥寥数语:“随你胡闹。公务繁忙,不陪了。”
言罢,青梧别院的飞鸽已振翅高飞,将余晖中的书信化作一抹斜影。
春雨淅沥的午后,桐城县衙的花梨木廊柱被新绿藤萝缠绕。祝文宽袖轻拂,摘下案头的描金云纹官帽,沿着滴水檐下的碎石小径缓步穿过皂角树影。
李文杰闻声推开门时,正看见祝县丞披着竹编油衣站在天井中央,袖中的玉佩在檐下铜铃声中轻轻摇晃。
“祝大人折煞老朽了。”
李文杰整了整竹编乌纱帽,亲自捧起紫砂茶盏递上,青瓷茶托上还沾着木香的余温。
祝文深吸一口雨前毛尖,望着堂外积雨成渊的洗砚池:“林彦秋与毕正安主簿的争执……”他用指节轻叩案上奏牍,“据闻连县学祭酒都已知会汪使君,此事恐非笔墨官司那般简单。”
李文杰执扇的手微微颤了颤,堂外垂柳枝头栖着的灰喜鹊扑棱着翅膀躲进雨幕。他想起去年灯会那夜,范友祺在醉月楼设宴,江南道的快马驿使送来汪使君的亲笔书信时,祝文正被齐朴堵在东跨院假山旁推销歙砚。
三日后朝廷的廷寄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