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般恰到好处的疏离,恍若春风掠过湖面,让正用银箸拨弄冰镇杨梅的陈舒窈喉间滚过一声不可闻的轻颤。她望着少年袖口露出的月白中衣,想起半个时辰前齐芝怡拂袖离去时带翻的描金茶盏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盏沿,突然觉得这人眉间那点朱砂痣,怕是星宿投世的标记。
正想借品香的借口打听来历,清脆的铜铃声突然从窗外传来。林彦秋抬手接住穿窗而入的传书鸽,腕间金环与鸽爪相擦发出细响。陈舒窈望着鸽腿上绑着的褪色红绫,忍住笑意看着少年用拇指轻轻摩挲信笺上的墨字,忽然觉得他连呼吸都带着松烟墨的清气。
“老地方等我。”
肖花兰的传书鸽系着褪色红绫掠过射鸭廊时,带起一阵刺鼻的腥风。林彦秋将信笺塞进怀间,玄色直裰上未干的墨渍与领口歪斜的粗布云肩形成微妙反差。他冲陈舒窈拱手致歉时,袖口滑落半张染着胭脂的素笺,正是齐芝怡遗落的诗笺。
“告辞。”
靴底碾碎满地槐花,林彦秋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垂花门后。陈舒窈俯身拾起地上的诗笺,见背面赫然印着董家特有的朱砂标记,指尖突然触到笺角残留的金粉,原来那辆绘着金蟾的油壁香车,停在花影楼外的半个时辰,竟是为了这位身着墨渍直裰的少年。
林彦秋掀起浸透沉水香的帘栊,踏入花影楼时,阶下正停着辆髹金虎头辕车。青铜风铃在车辕上叮咚轻颤,似在诉说未尽的密语。他望着缰绳上系着的素色同心结,指尖无意识摩挲怀中折扇,那柄扇骨暗刻“寡人有疾”的洒金扇,此刻成了辨认身份的信物。原来董汝平念兹在兹的女子,正是这辆虎头车的主人肖花兰。
踏出院门刹那,月洞门连成的碎银光让他蹙眉。这座国舅爷的旧别院,三十亩荷塘将宅院织成迷阵,连货郎都难觅出口。正欲沿着游廊往西苑行去,身后突然传来铜铃脆响。转头只见六瓣银灯悬垂的油壁香车辚辚驶来,半卷的车窗后露出半张芙蓉面,陈舒窈手持象牙团扇轻摇,腕间金铃随着马车颠簸奏出清泠乐章,与风铃声错落交织,恍若春夜私语。
陈舒窈掀开茜纱车帘时,清风卷起女子云鬓间斜插的金步摇,铃兰花形的坠子在日光下泛着冷光。“此处车马难寻,公子欲往何处?”她半倚在铺着鲛绡的车座上,腕间叠着的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