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平的指甲缝里永远嵌着墨渍,连睡觉都将《周易》枕在头下。林伊望着铜镜里自己日渐憔悴的面容,鬓边的野雏菊早已换成廉价的绒花,而梁平依旧会在吃饭时盯着陶碗上的裂纹,喃喃念叨“裂纹走向竟合睽卦之变”。父母托媒人送来的红绸喜帕,被他裁成卦签,气得老两口在堂屋长吁短叹。
“王婶说邻村张家姑娘愿倒贴嫁妆!”梁父拍着桌子,震得案上的卦象图簌簌作响,“你倒是清醒些,莫要耽误了伊伊!”梁平却将新拓的碑文小心翼翼卷起:“爹,这碑文里藏着失传的连山易残篇,解开就能”话未说完,林伊冲进屋夺过竹简狠狠摔在地上。竹片迸裂的脆响里,她红着眼眶嘶喊:“你眼里只有卦象!可我等不起了!”
暮色压得很低,林伊蹲在溪边浣衣,指尖被冻得发紫。梁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,递来块烤得焦黑的红薯。“明日我去镇上给人算卦。”他声音发涩,衣角还沾着誊抄经书时蹭上的朱砂,“他们说卦师能换米。”林伊攥着红薯的手微微颤抖,滚烫的热气模糊了视线——这个呆子竟肯放下清高的书卷,笨拙地学着融入烟火人间。
当夜,梁平在油灯下反复推演“渐卦”:“女归吉,利贞”烛花爆开的刹那,他忽然抬头望向窗外的月光。或许就像卦辞所言,万事万物皆需循序渐进,而他与林伊的缘分,也该从解不开的卦象里,走向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。
林伊的惊呼声撕破寂静的夜。梁平望着铺满地面的竹简残片,那些曾如乱麻般缠绕的卦象突然豁然开朗。手中泛黄的帛书上,连山易失传的卦辞与他近日推演的心得一一对应,烛火在字句间跳跃,竟拼凑出上古先民与天地沟通的密码。
\"伊伊,你看!\"他声音发颤,将帛书展开,\""崇山君,伏山臣,列山民",这根本不是单纯的占卜之术,而是一套完整的天地运行法则!\"少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,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,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。
消息不胫而走。各地的卦师、学者纷纷涌入杏花巷,挤在梁平那间破旧的柴房外,只为一睹失传千年的连山易真容。有富商愿出百两黄金求购解读之法,却被梁平拒之门外:\"此乃天地大道,岂可用钱财衡量?\"
林伊站在人群外,看着梁平被簇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