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掏出那把乌金柄匕首,将整个刀身一齐插入桌中,只留刀柄在外头。
不仅面上,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亦青筋暴起,毫无血色,苍白得骇人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外头夜色渐浓,偶有夜风灌入,肃正堂里头烛火摇曳,瞧不真切。
崔景湛深吸了口气,顾青眼下还不知此事同崔家有关,他先前看过书册,不觉有异,想来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,查清此事。
也只能如此。
数十日里,张摩忙着善后,盯着复核,崔景湛忙着掘地三尺寻弓彬。张摩那头倒是顺利,可弓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,不见踪影。
崔景湛总觉着弓彬就在东京城,甚至就在井下头。
只是前几日他们同刑部下井拿人后,开封府衙出面,言明不可对里头之人赶尽杀绝,没有确凿证据,不要贸然下井。
他们似乎在维系某种微妙的平衡。水至清则无鱼,若真将井下的老弱妇孺们全部赶出东京城,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。
若不肃清,在里头三番几次拿人,属实有些难。
为酒曲之事,大动干戈,哪日闹上了朝堂,讨不到便宜,不值当。
如此一来,崔景湛就算不派探事司的禁军去查探,自己去,也恐引起开封府不满。
区区开封府,他本不放在眼里。背后的东宫,才是他忌惮的。东宫如今可谓曹贼最大的对手,曹贼未直言,但他不想惹得一身骚。
谁上位,谁掌权,他都没心思管,只要不碍着他一步一步,实行他的计划。
将曹贼治罪,砍头,他不屑。刺杀曹贼,自己同归于尽,也太便宜曹贼。
他无数次在梦中看到那一幕,他将曹贼和那些手下关在一处,让他们互相残杀,让那些狗腿子每日都折磨曹贼千遍万遍,但不能让他死了。
这些年的委屈,怨恨,愤懑,崔家满门被灭之仇,唯有此,才能消解一二……
顾青这头,沈典御同于奉御见他身子大好,终于允了他回酿酒坊酿酒。顾青这十来日,一门心思扑在酿酒上。
先前梦境,书册上所载重复发酵,加之先前在井底下弓彬出的考题,叠在一处,他有了些许想法。
现有的酒曲最多一曲二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