驿卒的马蹄声撞开城门时,安平县西巷卖豆浆的王婶正往碗里舀热浆,铜勺\"当啷\"掉进桶里——那马蹄声急得像擂战鼓,惊得她额前的碎发都竖起来。\"京里来的!\"挑水的汉子把扁担往地上一杵,溅起的水花湿了半条裤腿。
崔府正厅的紫檀木椅\"吱呀\"响了声,崔明远扶着桌案的手青筋暴起。
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,喉结动了动,终究没说出话来——昨夜柴房那声\"崔尚书的信\"还在耳边嗡嗡响,此刻驿卒腰间的明黄缎带在晨光里晃得他眼疼。
\"钦差宣旨!\"
声音炸在县衙门口时,宋明允正把写板往袖中塞。
狗尾巴草在嘴角翘了翘,他望着人群里炸开的议论:\"这宋县太爷走后门来的,能审得动崔家?没见前日他从死者指甲里抠出米糠?
我瞧着悬乎,倒真悬乎出道理了!\"
崔明远\"扑通\"坐回椅中,茶盏\"咔\"地裂了道缝——他分明看见宋明允转身时,袖中写板压着的纸角露出半行字:\"科场舞弊,当街公审\"。
\"此案未完,\"宋明允提高嗓门,声音像块抛进人群的石子,溅起满场静。
他踢了踢脚边的青砖,狗尾巴草在唇间颠了颠,\"但今日我便在此——安平县衙,先还寒门一个清白!\"
人群炸了。
卖菜的老吴把菜筐往地上一扔,拍着大腿喊:\"好!\"周小禾攥着的绢帕被指甲抠出个洞,林阿牛的粗布衫被攥得皱成麻花,连城门口打盹的老黄狗都\"汪汪\"叫了两声。
陆沉的绯色官服刚晃进视线,宋明允就瞧见他腰间\"监察御笔\"的红穗子——这御史昨日还冷着脸说\"草民妄议科场\",此刻却勒住马缰,马蹄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\"得得\"声。
县衙大堂的\"科场明鉴\"横幅被穿堂风掀起一角,张老三擦着额头的汗,正指挥两个衙役抬箱子。
那箱子沉得离谱,衙役的脖子都涨成了紫茄:\"张书吏,这装的是铁?\"张老三斜他一眼:\"比铁金贵——墨汁瓶、毒试卷、假文书,大人说要摆成三座山,压得崔老贼抬不起头!\"
宋明允抄起个墨汁瓶,往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