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留情些……
此刻他低垂着眼睫,死死盯着青砖地面,连抬头看薛无厌一眼的勇气都没有。
不过就算抬头也看不清——
薛无厌早对沈玉真主仆几人施了个小障眼法,在他们眼中,他始终戴着副玄铁面具。
以他高出几人不少的修为,这术法自然是看不破的。
阴差阳错间,一个靠丹药装病,一个用法术遮面,倒成了谁也认不出谁的荒唐局面。
气氛一时有些凝滞。
屋内静得能听见红烛爆芯的声响。
沈玉真攥了攥衣袖,终于鼓起勇气抬头:“你、夫……夫君。”声音细若蚊呐。
他暗自思忖着,自己总不能一直活在对薛无厌的恐惧里。
既已结为连理,总要试着相处,日子是人过的。
况且根据恩人公子的话判断,如今的薛无厌尚且正常,并无会入魔的迹象……
原着的“沈玉真”连薛府的门都没进就惨死途中,而自己既已踏入喜堂,证明这些事情并非不可改变。
那么他这只“蝴蝶”在命运线上掀起的风暴,能不能……
既然退无可退,不如赌一把!赌薛无厌在他的干预下既不会入魔,更不会恩将仇报!
这番心理建设刚做完,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僵住——
这人……这人怎么戴着面具?!
沈玉真:“……”
眼前一阵发黑。
好一出你先吓我、我再吓你的戏码,倒真是……
礼尚往来。
薛无厌轻咳一声,刻意压低嗓音稍作遮掩,起身走到窗边:“你我既已成婚,各自修行便是。”
说罢便在小榻上盘膝而坐,闭目调息。
沈玉真微微一怔,紧绷的肩膀悄悄松了下来。
虽然戴着古怪面具,但这薛无厌的性子倒是出乎意料的温和。
或许这面具背后有什么难言之隐?
不过眼下这样互不打扰的相处模式,已经比他预想中好太多了。
本就没什么期待的沈玉真非常知足了。
他也不再犹豫,整了整繁复的喜服衣摆,端正坐姿准备修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