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龙盯着地上打滚的娘,忽然想起入伍前那个雨夜,她躲在灶间数钱的背影,指甲在灯影里泛着青白。喉间发苦,他闭了闭眼,声音忽然冷下来:“不给钱,那就分家。从今往后,各过各的。”
众人看到许琪裤脚渗出的血迹,心里一沉,正要上前,却被覃母尖利的声音打断。
\"想走?分家?行啊!\"覃母叉着腰,脸上的皱纹里都透着刻薄,\"把这些年吃我家的粮食吐出来!\"
一直沉默的覃父突然开口:\"分家可以,但津贴别想要,地也别想分!\"
却被四公太一个眼神瞪了回去。老人指节敲了敲覃龙的记账本:“分家可以,按老理说,当兵的津贴是阿龙的血汗钱,本该还他。”又转向覃母,“但你说‘净身出户’——不成!自留地按人头分,阿龙两口子该得的那份,半分不能少。”
人群哗然。这种分家方式在村里闻所未闻,简直是逼人上绝路。
“反正就这样,分家就净身出户,要么就不分!”覃母说道。
几个族老已经沉下脸,正要说话,覃龙却先开口了,
\"好!\"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,\"但我有条件——从今往后,你们二老的生老病死,与我无关。让你们的宝贝儿子老二,老三伺候吧!\"
\"好!好!\"覃母拍着手,脸上的表情近乎狰狞,\"我们就是饿死,也不吃你一粒米!死了也不用你上香!\"
这话太绝情了,连围观的村民都倒吸凉气。覃龙的眼眶也忍不住瞬间红了,但他倔强地仰着头,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\"记住你们今天的话。\"他弯腰抱起虚弱的许琪,转身时一滴泪终于砸在妻子苍白的脸上。
就在这时,德高望重的四公太拄着拐杖,老人银白的胡须气得直抖,拐杖重重杵在地上:\"覃老三!你还是个人吗?\"
覃父立刻矮了半截,缩着脖子不敢吭声。四公太又看向覃母:\"虎毒不食子,你比虎还毒!\"
当覃龙抱着用棉被裹紧的许琪离开时,升起的太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围观的村民自动让出一条路,几个妇女偷偷抹眼泪。覃母还在后面跳脚咒骂,但已经没人在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