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牛!那口大锅的火候给我盯紧了!汤头要滚,但不能沸过头,油脂全冲散了就寡淡了!”她的声音清亮,穿透了伙计们搬动桌椅板凳的嘈杂声。
“好嘞东家!”一个壮实的伙计响亮地应着。
“王婶儿!酸梅汤的冰镇好了没?这天气,吃火锅没点冰镇的解腻可不行!”宁莞又转向后厨方向。
“冰着呢冰着呢!按您说的法子,透心凉!”王婶的声音带着笑意传出来。
宁莞满意地点点头,目光扫过刚打磨好的长条木桌,上面已经摆好了擦拭得锃亮的黄铜小锅。她又快步走向堆在墙角的竹篾筐,里面是码放整齐的、青翠欲滴的时蔬——莴笋尖、水灵灵的白菜心。她随手拿起一把,凑近鼻尖闻了闻,确认新鲜度,脸上露出一个纯粹满足的笑容。
她太忙了。从选址、谈价、拿下这栋让她倾注了所有积蓄和心血的木楼,到设计装修、定制锅具、研究汤底配方、挑选食材供应商、培训伙计……每一桩每一件都亲力亲为,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用。开弓没有回头箭,她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押在这鼎沸居上了。宁莞的脑子里塞满了锅碗瓢盆、柴米油盐、成本核算,哪里还有半分闲心去琢磨那些弯弯绕绕的阴私算计?郭勤勤是谁?郑海涛又是谁?在她此刻的世界里,都不如眼前这锅熬得恰到好处的牛骨汤重要。
就在这热火朝天、充满希望与汗水的忙碌景象之外,木楼敞开的大门口,静静地伫立着一个身影。
东方煜。
他一身玄色劲装,外罩一件深青色暗云纹披风,风尘仆仆。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,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轮廓分明的额角。他显然是快马加鞭、日夜兼程赶来的,连呼吸都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促,深邃的眼眸下有着淡淡的青影,薄唇紧抿,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。
他那匹神骏的黑马“踏雪”,正不耐烦地在稍远的拴马石旁打着响鼻,马鞍旁的行囊沾满了尘土,鬃毛被汗水打湿,一缕缕地贴在强健的脖颈上,无声地诉说着主人一路的急切。
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,高大的身影几乎融入门框投下的阴影里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、深不见底的眼眸,此刻却像被磁石吸住了一般,牢牢地锁在店内那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