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星谷,名副其实。谷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兽啃噬过,嶙峋的黑色山岩犬牙交错,向内延伸,最终沉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绿色浓雾之中。那雾气并非死物,它翻滚、蠕动,如同亿万条剧毒的活蛇纠缠在一起,贪婪地吞噬着光线与声音。阳光在此处彻底失效,唯有谷口岩壁上稀稀拉拉生长的“鬼萤苔”散发着幽冷的惨绿荧光,勉强勾勒出轮廓,更添几分阴森诡谲。空气粘稠滞涩,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糖浆,浓烈的甜腥味混合着尸体腐败的气息,顽固地钻入鼻腔,渗入肺腑,带来阵阵麻痹般的眩晕感。
云黯穿着粗陋、散发着汗馊和血腥味的兽皮苦役服,混杂在数十名形容枯槁、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的妖修之中。沉重的“沉星石”棱角深深陷入他肩膀的皮肉,每一次拖曳,粗糙的绳索都带来火辣辣的摩擦痛楚。鲜血混合着汗水,早已将肩头的兽皮浸透,凝结成暗红色的硬痂,又在新的摩擦下裂开,渗出新鲜的血珠。他微微佝偻着背,脚步虚浮,与周遭那些被劳役彻底压垮了脊梁的苦役毫无二致。目光低垂,死死盯着脚下泥泞湿滑、布满了发光苔藓和不明粘液的小径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仿佛下一刻就会力竭倒地。
然而,他低垂的眼睑下,瞳孔深处却燃烧着冰焰般的冷静与专注。每一次沉重的喘息,每一次因“力竭”而不得不停顿的瞬间,他看似涣散的眼神都在极速地扫掠、分析、烙印。
山脊高处,一队队身披粗糙鳞甲、手持淬毒骨矛的妖卫,如同精准的傀儡,踩着固定而沉重的步伐来回巡视。他们冰冷、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,如同刮骨的刀片,一遍遍扫过下方蝼蚁般的苦役群。这些妖卫的队形、换岗的间隙、目光停留的规律,都被云黯无声地拆解、记忆。更远处,那翻涌的墨绿色毒雾之墙,便是第一道名副其实的死亡天堑——外层毒雾沼泽。雾气深处,偶尔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、仿佛巨大节肢摩擦岩石的“沙沙”声,那是石化妖蛛在毒沼泥潭中潜行、狩猎的声响。它们灰败如岩石的甲壳,剧毒的螯肢,八只闪烁着冰冷幽光的复眼,都是资料中反复强调的致命威胁。
他的计划,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,核心便系于这片吞噬生机的毒沼之下。
数日前,利用苦役身份在靠近毒雾区边缘“清理矿渣杂物”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