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驻守边关的唐军,早已练就火眼金睛,一眼就能分辨出西域各族的面貌特征。
裴厚昂首挺胸,铠甲上的血渍在夕阳下泛着暗红:“我等乃葱岭戍堡队正裴厚,日前与小勃律贼子血战一场,生擒二百四十七人!其中还有个千夫长!”他声音洪亮,眼中闪烁着胜利的骄傲,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。
“就你们?”守卫队正狐疑地打量着这支不足二十人的小队,“葱岭戍堡不过数十人,能擒获这么多俘虏?某劝尔等莫要虚报战功!”
“爱信不信!”裴厚勃然大怒,脸色瞬间涨得通红,活像被人当众羞辱一般,“某这就去都护府报功,真伪自有上官明鉴,不劳尔等多嘴!”
“某也是一片好心”守卫队正碰了一鼻子灰,讪讪地退开,挥手放行时还不忘嘀咕:“这般大的战功若是真的啧啧”
入城后,众人直奔城西军府。
沿途街市上,商旅百姓纷纷驻足,对着这支押解着长串俘虏的队伍指指点点。有孩童好奇地跟在后面,又被大人急忙拉回。
军府门前,守卫的唐军听完禀报后,虽然眼中同样写满怀疑,但终究没再多言,只是派人速速通传。
军府正堂内,段秀实正在沙盘前推演军情。这位安西别将虽只三十出头,却已是身经百战。
“报!”亲卫快步进堂,“葱岭戍堡队正裴厚求见,言称击退小勃律进犯,生擒俘虏二百余众,特来报功。”
段秀实手中令旗一顿,浓眉骤然扬起:“二百俘虏?他裴厚手下不过五十人,如何能擒获这么多?”他冷哼一声,将令旗重重插在沙盘上:“带他进来!若是虚报战功,本将定不轻饶!”
段秀实站在军府台阶上,指节不自觉地敲击着刀柄。
眼前这两百多名垂头丧气的俘虏确是小勃律人无疑,其中夹杂的吐蕃武士更是作不得假。
可越是真实,越让他心生疑窦,五十唐军对阵数倍之敌,这战果实在超出常理。
“裴厚!”段秀实突然厉喝,“军功造假是什么罪名,需要本将再提醒你吗?”
裴厚急得面红耳赤,竟“扑通”跪倒在地,铠甲与青石板相撞发出闷响:“末将愿以项上人头作保!这些俘虏都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