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点忘了——他终究是要走的。
而现在,父亲的话像一盆冷水,狠狠浇醒了她。
如果……如果真如父亲所说,他今天就要离开,回到那座繁华的城市,继续他的人生。
而她若仍被困在这里,被按着头嫁人、生子,日复一日地熬着……
那么,往后余生,他们之间,恐怕连再见一面,都是奢望了。
她扔下扫把,头也不回地朝凌爷爷家跑去。
身后父亲的谩骂声渐渐远去,耳畔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。
“算了……如果他今天真的要走了,作为朋友,至少该送他一程,好好道个别。”
她跑得飞快,风在耳边呼啸,脚下的泥土路被踩出急促的声响。
远远地,她看见凌爷爷家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。
锃亮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像一道不属于这里的风景。
她的心猛地一紧,突然害怕了起来。
害怕那辆车就会载着他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。
她拼命跑了起来。
到院门口时,她气喘吁吁地停下。
意外地发现凌爷爷正坐在板凳上抽烟。
老人见她来了,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又朝屋里努了努嘴,示意里面有人。
她点点头,轻手轻脚地靠近,悄悄探出头往屋里张望。
八仙桌旁坐着三个人
——想必就是他的父母了。
而凌寒正对着门口,低垂着头,一言不发,脸色冷得像冰。
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,陌生得让她心口发闷。
桌子的右手边,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正怒气冲冲地说:
“他好歹姓凌,是我的独子,我还能虐待他不成?”
左手边的贵妇人脸色憔悴,却丝毫不让:
“有后妈就有后爸!
谁知道那个狐狸精肚子里将来会爬出什么东西来!”
丁浅眨了眨眼,心里不合时宜的嘀咕:
“原来城里人吵架……也和村里的泼妇骂街差不多嘛。”
男人摘下眼镜,疲惫地捏了捏鼻梁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