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房的土炕被月光切出半块银霜,苏婉儿的指尖还残留着拖拽刺客时蹭到的草屑。
她反手闩上门闩,耳尖还能听见方才槐树上那道银光掠过的声响——跑了一个,但留着活口更有用。
昏迷的刺客被她甩在草席上时,喉间溢出闷哼。
苏婉儿蹲下身,借着窗棂漏下的月光,看清他左眉骨那道旧疤,像道凝固的血痕。
她从腰间摸出枚细针,快速点在他颈侧大椎穴上——这是方才制住他时用迷香压下的穴道,此刻解开,不过是要他醒得明白些。
草席发出细碎的摩擦声。
刺客的睫毛先颤了颤,接着猛地睁开眼,瞳孔在黑暗里缩成两粒冷星。
他挣扎着要起,却发现双手被丝绦捆得死紧,腕骨几乎要嵌进绳结里。
苏婉儿往后退了半步,靠在斑驳的墙根上,月光正好漫过她腰间的短刀刀柄,映得刀刃泛着冷光。
\"裴九皋派你们来的?
还是裴家主?\"她的声音像浸了井水的竹片,清泠里带着刺。
刺客的喉结动了动,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短刀,又迅速移开。
他扯动嘴角,扯出个带血的冷笑:\"苏家庶女,倒学起审犯人了?\"
苏婉儿没接话,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。
瓶身雕着缠枝莲纹,是她今早用唐韵值兑换的\"安神散\"。
系统提示里说这药能让人放松警惕,她原想着或许能用在谈生意的酒局上,倒没想到先派了审犯人的用场。
她倒了半盏冷茶,指腹蘸着药粉弹进去,茶水立刻泛起层极淡的乳白。\"喝了。\"她将茶盏放在刺客膝头,\"我知道你是裴氏死士,主家给的忠义话本背得滚瓜烂熟。
可你想想——\"她屈指敲了敲茶盏,\"裴大人让你们来偷史鉴仪,真当是为了给死士们挣个身后名?
杨国忠现在跳得高,不也是他手里的棋子?\"
刺客的睫毛又颤了颤。
茶盏里的热气扑在他脸上,混着安神散特有的沉香味,他喉间动了动,竟真低头抿了一口。
苏婉儿盯着他的瞳孔——原本紧绷的眼尾松了些,像根拉满的弓放了半分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