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雀门的暮色漫过飞檐时,苏婉儿的靴底碾碎最后一片银杏叶。
她望着府门朱漆上斑驳的金漆,喉间泛起一丝钝痛——那抹玄光消散后,腕间的系统手环便如死物般冰凉,像块被抽走魂魄的玉。
\"阿妹。\"苏明远的声音从门内传来,他腰间的剑穗在风里晃了晃,\"老爷子在正厅等你,茶都续了三盏。\"
正厅的紫檀木桌上,苏老爷子的茶盏沿儿凝着层薄垢。
他抚着花白的胡须,目光扫过苏婉儿空荡的手腕:\"你说要召集我们议事,可是出了什么变故?\"
苏婉儿在他下首落座。
烛火映得她眼尾微红,那是前世图书馆里看《资治通鉴》时也不曾有过的灼痛:\"系统没了。\"她直截了当,\"昨日在朱雀门,它说命运线闭合失败,再没动静。\"
苏明远\"哐当\"一声碰翻茶盏。
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,他却浑然不觉:\"那那我们之前的计划?
陇右的马场,蜀中的盐井\"
\"更要做。\"苏婉儿按住他发颤的手腕,\"正因为没了外力,才要把每一步都走得更稳。\"她转向老爷子,\"祖父,您总说苏家要守得住清白。
可如今这世道,清白是守不住的——我们得自己打出一片天地。\"
老爷子的手指在桌沿叩了叩。
他年轻时也见过武周乱局,此刻倒比两个小辈沉稳:\"你既说不靠外力,我便信你。
只是\"他盯着苏婉儿眼底的坚定,忽然笑了,\"当年你母亲被抬为妾室时,我还嫌庶女难成气候,到底是我老眼昏花了。\"
小六子抱着算盘从廊下探出头,发顶沾着片银杏叶:\"娘子,我把陇右商队的账册都誊了三份,吐蕃人爱用的羊脂玉、蜀锦的价码也标好了。\"
苏婉儿伸手替他拿掉叶梗:\"明日你随周管事去西市,先跟粟特商队学看货单。
记住,要让他们觉得你是个会算钱的机灵小子,不是苏家的人。\"
小六子眼睛亮起来,算盘珠子在掌心拨得噼啪响:\"晓得嘞!
我定把胡商的斤两都算进咱们的账本里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