磕在青砖上:\"苏氏女妄议礼法!
诗会若容商户之子登堂,岂不是乱了士农工商的纲常?\"他鬓角的银须随着激动的话音抖动,\"臣闻她还与太学学子私相授受,这是要结党营私!\"
舆论顿时翻涌。
东市的书铺前,老学究摇着脑袋说\"世风日下\";西市的茶棚里,商人们摸着算盘嘀咕\"若是能让犬子露脸\";连苏府门房都收到三封匿名信,一封骂\"庶女僭越\",一封劝\"莫要出头\",还有一封画着带血的匕首。
苏婉儿在暖阁里翻着李公公刚送来的密报。
烛火映得她眉峰冷硬——赵大人在扬州的盐引案、在洛阳的田产侵占,桩桩件件都盖着伪印。\"去,把这些抄本送给御史台的裴大人。\"她将密报递给贴身丫鬟,\"就说"有人看不惯诗会搅了某些人的钱路"。\"
三日后,赵大人在朝会上的声音突然低了。
他望着阶下裴御史甩在青砖上的伪印拓本,喉结动了动,终究没再提诗会半个字。
退朝时,他站在含元殿的飞檐下,望着远处正在张挂诗会灯笼的朱雀街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\"杜先生。\"苏婉儿站在浣花溪畔的竹门前,手里提着一坛剑南春。
门内传来咳嗽声,接着是粗布门帘被掀起的响动。
杜甫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袍出来,眉峰微蹙:\"苏娘子为何寻到这寒舍?\"
她将酒坛放在石桌上:\"先生的《兵车行》,学生读了七遍。\"见杜甫瞳孔微缩,她继续道,\"诗会要评的不只是辞藻,更是"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"的肺腑之言。
学生想请先生做评审,让天下知道,诗不是风花雪月的玩物。\"
竹影在杜甫脸上摇晃。
他望着苏婉儿眼中跳动的光,想起前日在街头看到的诗会告示——\"凡有诗心者,皆可执卷而来\"。
喉间的腥甜突然散了,他伸手接过酒坛:\"某虽贫,却愿为这诗会,磨秃十支狼毫。\"
诗会筹备渐入佳境。
西市的木匠连夜赶制诗台,太学的学子抄了百份诗题,陈老夫子甚至翻出压箱底的唐高祖御赐镇纸,要作头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