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,将铜哨塞进衣襟最里层——这是父亲当年任上捕快送的,吹起来能传半里远。
\"婉儿。\"
陈氏扶着门框站在廊下。
她穿着月白衫子,发间只插了支银簪,腕上还留着前日抄经磨出的红印:\"你要去皇宫?\"
苏婉儿脚步一顿。
母亲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,可她知道,这三个字里裹着多少个彻夜未眠的夜晚——陈氏从前连前院的海棠开了都不敢多看,如今却要目送女儿涉险。
\"娘。\"她走过去,将母亲冰凉的手揣进自己怀里,\"您记得孙医正说您肺弱,要常喝枇杷膏吗?
等过了这阵,女儿让人从南诏运最新鲜的枇杷。\"
陈氏突然笑了。
她摸出个绣着并蒂莲的帕子,里面包着两颗蜜枣:\"拿着。
你小时候最怕见官,每次跟着你爹去衙门,都要含着蜜枣壮胆。\"
蜜枣的甜香裹着帕子上的皂角味涌进鼻腔。
苏婉儿喉咙发紧,将帕子塞进袖中:\"等女儿回来,给您带宫里的缠枝莲纹茶盏。\"
宫城的晨钟撞破天际时,苏婉儿站在含元殿外的丹墀下。
她递上的名帖被小黄门接走,余光瞥见阶下站着几个穿绯色官服的大臣——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正是御史大夫裴宽,原历史线里他会在安史之乱中殉国。
\"苏娘子请。\"
小黄门的声音让她回神。
穿过重重宫阙时,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檐角的风铎声。
直到走进偏殿,看见裴宽正端着茶盏,另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臣——户部侍郎韦见素,正捻着胡须打量她。
\"苏司户的庶女?\"韦见素的声音带着点沙哑,\"深夜入宫,可是为了前日李御史参你父亲私藏胡物的事?\"
\"是为了更紧要的事。\"苏婉儿取出那卷胡商密信,展开在案上。
密信是粟特文写的,她却用流利的官话念出关键句:\""八月十五,三百车良马入范阳,李使君亲点"。\"她抬眼,\"李御史名讳李威,对吧?\"
裴宽的茶盏\"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