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启明的伤养了十七日。
这日清晨,陈氏亲手熬的鸽子汤还冒着热气,青萝便捧着木匣来敲承晖院的门:\"嫡少爷,我家小姐说您今日能下床走动了,让您辰时三刻去松鹤院东厢的书房。\"
苏启明握着汤碗的手顿了顿。
木匣里是叠得方正的月白锦袍,针脚比他从前穿的更细密些,领角还绣了株小松树——是昨日他说\"庶妹们手巧,总把衣裳绣得花哨\"时,苏婉儿低头用茶盏掩着笑回的\"那便绣棵松树,耐看得很\"。
他换衣裳时,铜镜里映出肩背的伤痕。
这些被烂疮膏耽误的伤口,因着苏婉儿每日亲自换的金疮药,已结了淡粉的痂。
指腹擦过那些痕迹,他想起昨夜更声里,妹妹坐在烛下翻兵书的侧影——她从前总缩在廊角,如今连翻书的动作都带着股利落,像要把每道墨痕都刻进骨头里。
松鹤院东厢的门虚掩着,漏出点暖黄的光。
苏启明抬手要叩,门却从内推开了。
苏婉儿抱着卷竹简便站在门后,发间的木簪歪了些,发尾沾着点墨渍:\"我算着你快到了。\"她侧身让他进去,案几上的烛火晃了晃,照亮满桌的纸卷——《军屯策》《盐铁论》《河陇边将名录》,最上面压着张长安坊市图,用朱笔圈了七八个点。
\"坐。\"苏婉儿把竹卷摊开,指尖点在《军屯策》上,\"我昨日翻系统咳,翻了些旧书,发现咱们苏家如今最缺的,是能攥在手里的兵。\"她垂眸时睫毛轻颤,像是怕他追问\"旧书\"的来路,\"父亲是司户参军,管的是户籍田亩,手里没兵。
可安往后若是有乱子,没兵护着,钱再多也是别人的。\"
苏启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牌。
那是他十五岁时祖父留下的,刻着\"忠勇\"二字,从前他只当是块老玉,如今却觉得沉得压手。\"你说的是私兵?\"他声音发哑,\"可长安贵胄养私兵,历来是忌讳。\"
\"不是私兵。\"苏婉儿从袖中摸出张纸,上面密密麻麻写着\"族学射圃农闲集训\"。
烛火映得她眼底发亮,\"咱们在城外买片地,办族学。
族里的小子们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