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更梆子敲过三遍时,苏婉儿房里的烛芯\"噼啪\"炸了个花。
她盯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道被木牌云纹划破的丝线——日间在老槐树下发现的银鱼符刻痕,此刻正像根细针,一下下扎着她后颈的寒毛。
\"阿姊。\"窗外传来极轻的叩窗声,是苏明远特有的指节叩击方式。
她迅速吹灭烛火,借着月光看见两个身影翻上廊檐,衣摆带落的槐叶簌簌掉在石阶上。
\"把门闩插紧。\"苏婉儿摸黑点燃烛台,暖黄的光映出兄弟二人绷紧的下颌线。
苏明远的玄色直裰还沾着马厩的草屑,苏明谦的鹿皮短靴上凝着未干的泥点——显然是接到暗号后连家都没回,直接从校场赶来了。
\"春明门的守卫说,杨虎今日问了三拨出城车马。\"苏婉儿掀开案上的锦帕,露出底下摊开的长安舆图,\"他问的不是商队,是单骑。\"她指尖点在城西的醴泉坊,\"我们前日让陈叔的人送兵法抄本去西市书肆,走的就是这条道。\"
苏明远的拇指重重压在舆图上,指节泛白:\"那老槐树的木牌是他立的?\"
\"银鱼符是司隶台的标记。\"苏婉儿从袖中摸出半枚铜制鱼符,在烛火下映出云纹暗刻,\"前日陈叔说安禄山在榆关练夜袭,今日杨虎就开始盯我们的车马——他在防有人通边军。\"
\"通边军?\"苏明谦\"噌\"地站起来,腰间的玉坠撞在桌角发出脆响,\"我们不过是跟着陈叔学排兵!\"
\"所以更要小心。\"苏婉儿按住他的手腕,感觉到少年的脉搏跳得像擂鼓,\"杨国忠最近在查"私练部曲"的罪名,前月崇仁坊的崔家,就是因为护院多了二十人被抄了。\"
苏明远突然握住她的手。
他的掌心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,温度却凉得惊人:\"阿姊是说,我们成了"关联人"?\"
\"陈叔的老部下在范阳,父亲当年救过他全家。\"苏婉儿抽出被攥得发红的手指,\"这条线要是被杨虎顺藤摸瓜\"她没说下去,案上的烛火却突然晃了晃,火星溅在舆图边缘,烧出个焦黑的小洞。
苏明谦\"嘶\"地吸了口气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