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,步伐拖沓。他们从突围时那转瞬即逝的喜悦,早被连续 50 多公里行军带来的麻木与疲惫,彻底碾压得粉碎。
夜幕降临,他们如牲畜一般,挤在沿途农舍的外屋或者草料棚里。没有燃料可以生火,十几个士兵只能紧紧蜷缩成一团,依靠彼此带着溃烂气息的体温,来抵御这彻骨的寒冷。
至于食物,所谓的 “代用咖啡”,不过是用烘焦的大麦粉兑上雪水冲泡而成,狗都不喝;偶尔能分到的 “汤”,里面漂着寥寥几片烂菜叶,还有一些不知究竟是什么的可疑肉渣(或许是马肉,又或许是其他难以名状的东西)。从突围到现在,已经过去三四天了,他们却从未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。
此时的这支队伍,早已没了 “军队” 应有的模样。远远看去,这支队伍哪里像是曾自诩为 “世界最优秀” 的军队,倒更像是中世纪遭遇饥荒、四处逃难的流民团。
直到他们跌跌撞撞地踏入那片由陆军第 11 交通控制大队划定的 “秩序之地”。
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横亘于此。前一秒,他们还处于溃兵们在荒野中野外求生的状态,下一秒,就一头撞上了德国军事机器那冰冷无情的齿轮。
这些从后方赶来的交通管制兵,用白漆在木板上醒目地刷出各部队的番号,像火车站的调度员一般,熟练地挥舞着信号旗,大声呼喊:
“第 72 步兵师的往左走!警卫旗队师的伤员去 3 号帐篷!所有第 57 工兵营的,立定!”
威尔斯的小队被一个双下巴涨得油光发亮的军士长拦住。这家伙的肚皮把制服纽扣撑得摇摇欲坠,他捏着鼻子,满脸嫌弃地检查他们的狗牌,那神情,就像是在验看一群身份可疑的流浪汉。
“上帝啊,你们这味儿简直像俄国人的厕所!” 他一边嘟囔着,一边用铅笔在名册上勾勾画画,“去 d 区领虱子粉 ——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!”
随着逐渐深入这片 “整编区”,普鲁士式的秩序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重新建立起来。
那些从地狱爬出来的军官们开始吼出熟悉的条令:“擦枪!写信!整理军容!”这些动作本身就像某种招魂仪式——通过重复军队的日常礼仪,把溃兵们破碎的灵魂重新拼回“士兵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