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名雌性。一身素净得近乎苍白的灰麻布医者袍,脸上覆着半幅同样材质的轻纱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?沉静得如同万年寒潭的古井,没有丝毫波澜,空洞得仿佛失去了所有灵魂的光彩。即便隔着距离,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、与这喧嚣格格不入的冰冷疏离感,以及那股挥之不去的、混杂着药草清香的淡淡血腥气。她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,安静地站在财富与武力的阴影里。
“族长见谅,”辉耀仿佛才注意到凌渊的目光,侧身一步,笑容依旧完美无瑕,“这位是我商会随行的医者,‘华裳’姑娘。听闻贵部伤患众多,缺医少药,华裳医术尚可,心亦慈悲,愿留下略尽绵力,协助贵部度过难关。”他的话语充满善意,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“华裳姑娘。”凌渊的声音平淡无波,听不出情绪。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对方在辉耀介绍时,那覆在轻纱下的下颌线条似乎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瞬,那双古井般的眸子里,一抹深藏的、近乎绝望的抗拒与痛苦如流星般划过,快得几乎无法捕捉,随即又被更深的麻木彻底淹没。
阿璃抱着凌玥,站在凌渊侧后方稍远些的地方。作为母亲,她对情绪有着本能的敏锐。华裳(霜华)身上那股刻意维持的平静下,透出的是一种被彻底碾碎灵魂后的死寂,一种被无形枷锁禁锢、连挣扎都已放弃的绝望。那不是医者的悲悯超然,更像是一具被掏空了所有希望的躯壳。
救命的物资在族人近乎狂热的感激中被迅速接收、清点。华裳则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傀儡,沉默地走向伤患聚集的、散发着腐肉与脓血腥臭的草棚区。她的动作精准、高效,处理伤口的手法干净利落,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,但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,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,眼神空洞地掠过一张张痛苦的脸庞,仿佛在处理没有生命的物件。
当晚,当凌渊拖着因过度疲惫而沉重不堪的身体回到主帐时,帐帘被无声地掀开。华裳端着一只粗陶碗走了进来,碗中盛着墨绿色的药汁,散发出清冽的草木香气,闻之确实令人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。
“族长辛劳过度,心神耗损。”她的声音透过轻纱传来,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,如同冰珠落玉盘,“此汤安神定魄,可助眠。请趁热饮下。”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