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羽沙碛的石英砂在皮囊里沙沙作响,像某种活物在耶律瑶腰间蠕动。她勒马停在安州湿地的边缘,眼前是金章宗完颜璟的春捺钵营地——数百顶毡帐如雪蘑菇般铺展在初融的冰湖旁,中央矗立着彩绘韬柱的御帐,锦缎壁衣在暮色里泛着暗红流光。三日前从木叶山带出的青牛血早已在衣襟上凝成紫痂,此刻却被水汽洇出铁锈味。
“阿布的气息”她抚过腰间皮囊,石英砂隔着皮革发烫。那头在祭坛化为石像的青牛,临终前将影像烙进她血脉:蒙军密使正将同样的石英砂撒进捺钵地的水源。
破晓时分,凿冰声惊飞芦苇丛里的白琵鹭。耶律瑶混在进贡海东青的女真部队伍里,目睹金章宗踏上冰面。八个赤膊力士用铁凿在冰层剜出四方孔洞,居中冰眼透水,三面冰眼薄如蝉翼。当一条牛鱼(鲟鱼)的暗影掠过冰眼,章宗猛地掷出系着麻绳的鹿角钩。冰下浊浪翻涌,侍卫们齐声呼喝,硬将半人长的巨鱼拖出冰窟。
“头鱼宴开——!”礼官长啸穿透晨雾。耶律瑶趁机摸近御帐后的水源地,却见两名蒙面人正将莹白砂粒倾入水车。她捻起散落的砂粒,与木叶山带来的石英砂并置掌心——纹路里都嵌着同样的螺旋金纹。
“捺钵砂”身后突然响起阴冷声音。大萨满的弟子乌勒吉攥住她手腕,“擅闯禁地者,按捺钵旧律当喂海东青。”
鹰坊弥漫着禽羽与生肉的腥气。耶律瑶被铁链锁在晾鹰柱下,乌勒吉的铜刀抵着她颈动脉:“木叶山的青牛巫女?大萨满早该把你炼成骨笛。”
“你们在捺钵砂里掺了金国马瘟菌。”她盯着对方袍角沾着的白砂,“蒙人许诺你什么?草原大萨满之位?”乌勒吉瞳孔骤缩的刹那,她腰间的石英砂突然迸发青光。锁链应声断裂时,一头海东青挣脱皮罩疾扑而下,利爪抠进乌勒吉眼窝——正是木叶山青牛眼中见过的蒙军信鹰!
鹰腿上绑的羊皮卷滚落在地:
“头鹅宴日,焚景明宫”
落款处印着九斿白纛徽——蒙古克烈部的战旗。景明宫正是章宗夏捺钵的凉陉行宫。
头鹅宴设在落日时分的芦苇荡。金章宗佩着镶东珠的刺鹅锥坐于高台,贵族们举着春水玉杯痛饮马奶酒。耶律瑶换上鹰坊婢女的素袍,将蒙军密信塞进装鹅脑的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