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门口,母亲郁芳已经打开了院门前的檐灯。
昏暗中,三轮车发出的窄小光束正向着家门前那片光亮徐徐进发。
随着吱的一声,江荀踩死刹车。
郁芳穿着一件褪色的枣红色棉袄,急忙绕到车尾,把郁江离扶下了车。
院门大敞,江荀把电动三轮开进院里。江庆中正在堂屋内喝酒,听到动静,也走了出来。
无精打采的门灯自屋檐下发出混沌的白光,陈旧的青砖泥墙上斑驳着熟悉的记忆。
江庆中站在院子中间,灯光自身后上方打过来,周身站在光里,唯有脸部看不清楚。
江荀刚把车停稳,江庆中便快步走了过来:“这是把车给我划了?让你绕道你不去!看你给我划的!”
江庆中声音越来越高,说到最后还破了音。他伸手抚摸着挡板上那几道新鲜的划痕,嘴唇气得发白。
江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,拔下钥匙在手指上转一圈,进了屋。
郁江离拉着行李箱,和郁芳一左一右走进来,母女俩说笑着,但心底到底藏着疙瘩。
郁江离和江庆中打招呼:“爸。”
江庆中上下打量了一番,“嗯”了一声,回身进屋,坐在圆桌前继续喝酒。
郁芳只炒了一个下酒菜,放在圆桌上,已经少了一半。
郁江离放下行李,换了一件半旧的棉服,便去了厨房,帮母亲把蒜、切菜。
原本是以前做惯了的事情,如今再做,却有些不一样了。
郁芳看着女儿的身影,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郁江离习惯了。曾经很长一段时间,她也不会自觉地叹气,因为不如意的事情太多,心气好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。
这天夜里,顾霜辰和郁江离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。他知道,她回家了,说话不方便,时间上也不自由。
夜里,姐妹两个躺在一张大床上,聊了很久。江荀对顾霜辰很有兴趣,这样花言巧语的男人,真的不是骗子吗?
但转念一想,自己的姐姐一向人间清醒,除非她甘愿被骗,否则,没有男人能骗得了她。
聊着聊着,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点,都困得不行,一转眼,两人都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