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几上的香料账册凝神。
听见脚步声,他头也未抬:“回来了?”
“托王爷的福,”云曈将药箱重重顿在案上,铅盒开启的声响里,墨绿色的幻草粉末被磁石托起,“靖安侯兵马的病治好了,靖安侯的病……也该治治了。”
萧砚亭抬眸,看着她,忽然轻笑:“本王听说,有人在侯府被靖安侯挽留了?”
“不过是些跳梁小丑。”
云曈取下簪子,簪头玉兰花蕊处赫然吸附着几粒幻草粉末,簪身寒铁与案几上的磁石匣子产生共鸣,发出细微的咔嗒声,“倒是王爷与母亲赏花,可还尽兴?”
“自然尽兴,”萧砚亭看着她冻得微红的耳廓,雪沫还沾在狐裘披风的毛领上,伸手将暖炉往她面前推了推:
“姜汤在暖炉上,喝了去去寒气。”
他瞥见她指尖因寒冷而泛白的指节,又补了一句:“东西都收拾好便回梧桐院,七娘已等候多时了。”
云曈端起姜汤时,碗沿的热气氤氲了睫毛。
如今七娘在梧桐院等着的,正是将靖安侯罪行公之于世的最后部署。
案几上的香料账册摊开着,岭南商号的进货记录旁,七娘用朱砂笔圈出了每笔迦南香旁标注的“附幻草十两”,那些曾被玫瑰汁掩盖的毒计,此刻正与药箱里的磁石粉末形成铁证。
萧砚亭看着她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:“明日早朝,需得你亲自将这幻草粉末呈给陛下。”
“自然。”
云曈捏着薰衣草花穗,干涩的花瓣在掌心发出轻响,“陛下下圣旨让我协查春闱毒案,如今有了结果,理当由我面圣回禀。”
她抬眸,“靖安侯用医术做幌子布下毒局,那便让他看看,真正的医者如何让毒计显形。”
“我去梧桐院了。”
云曈起身时,狐裘披风扫过案几,带起账册的一角。
萧砚亭看着她的背影,忽然道:“云曈。”
她回头,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枝折梅,嫣红的花瓣上凝着未化的雪,连花萼处的青色花托都透着鲜活,显然是刚离枝不久。
他垂眸将梅花插在她狐裘的毛领间,指尖擦过她耳垂时微微发烫,语气却故作随意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