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自己眼眶里渗出的血。右眼的空洞像口枯井,寒风从中穿过,发出细微的呜咽。左眼的沙漏终于停止了流动,黑沙凝固成诡异的卦象。
货郎的摇铃声从四面八方涌来,却看不到那副熟悉的担子。永夜当票在掌心剧烈震颤,血字\"待付:?\"的笔划突然崩解,重组为:\"当期:永恒,利息:全部\"。
\"终于到清算的时候了。\"
穿嫁衣的女童不知何时站在面前。她怀里的命盘只有巴掌大,却重若千钧,压得她细瘦的手臂微微发抖。盘面上我的生辰八字正在渗血,而指针——那竟是一根白骨,末端挑着颗干瘪的算珠。
\"你想知道最后一个利息是什么吗?\"她踮起脚,腐烂的嫁衣下摆扫过我的膝盖。
没等我回答,她突然将命盘按在我胸口。
剧痛炸开的瞬间,味觉消失了。
黑暗褪去,我站在倒悬的青铜楼阁前。
所有事物都是反的——飞檐朝下生长,牌匾文字左右颠倒,就连滴落的血珠都向上飘浮。货郎的担子倒扣在屋檐下,八口棺材变成了八面铜镜,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时期的\"我\"。
最中央的镜面里,秦代的方士正在剥自己的皮。
\"欢迎来到归墟当铺。\"
穿长衫的男人从门内走出——是逆当铺的那个\"我\"。他的左眼命盘逆时针旋转,右眼却是正常的,\"在这里,收债人才是被典当的货物。\"
嫁衣女童蹦跳着跟进来,命盘上的白骨指针突然指向我:\"他的债还清了?\"
\"利息还差最后一样。\"长衫男人轻笑,\"你忘了?当铺最珍贵的从来不是金银,而是\"
女童突然尖叫起来!她怀里的命盘疯狂震颤,指针死死抵住我的咽喉。透过铜镜的反射,我看到自己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阴影——九头蛇的虚影正在凝聚,但这次,十个蛇头全部连接在我的脊椎上。
\"情感。\"男人抬手打了个响指,\"你对她残留的爱,才是九婴最后的养料。\"
铜镜里的画面突然切换:苏白薇被缝进《永生契》那夜,她偷偷藏起一颗算珠,里面封存着自己的一缕魂魄。而这颗算珠,此刻正嵌在我的左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