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桂的指尖,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锐金烛龙臂。
那斑驳的锈迹,仿佛是沙场烽烟凝固的泪痕,诉说着无尽的苍凉与不甘。
书房墙壁上,悬挂着一幅早已褪色发黄的《平蛮得胜图》。
曾是祖父吴高镇守辽东、名震天下的赫赫荣耀。
如今,这幅画却像一根淬毒的尖刺,日夜剜刮着吴三桂的心。
自从大凌河之战,父亲吴襄弃城而逃,舅舅祖大寿被俘,这幅荣耀的图卷,便彻底沦为吴氏一族难以洗刷的耻辱柱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账房先生刚刚禀报完毕,声音低沉沙哑,透着深深的无奈。
库房里仅剩的三十石糙米,连明日麾下嗷嗷待哺的士兵口粮都难以凑齐。
内忧外患,如两座大山,死死压在他的脊梁上。
“将军,祖帅急召。”
亲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如同一道惊雷,劈散了吴三桂心头的阴霾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屈辱与躁动,沉步踏入帅帐。
帐内气氛凝重如铁,空气仿佛都已凝固。
副将陈继盛那阴阳怪气、尖酸刻薄的声音,如同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,直往他耳朵里钻:“哟,吴公子这又是来领哪门子功劳了?”
“莫不是上次缴获的那些膘肥体壮的战马,又要‘不小心’病死个匹,好充入自家马厩?”
恶毒的嘲讽,字字诛心!
吴三桂的拳头瞬间攥紧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“咯咯”的脆响,手背青筋暴起。
他想起了在祖大寿麾下所受的种种不公与构陷。
明明是自己在尸山血海中拼死夺回的粮草物资,却被这厮三言两语诬陷为中饱私囊。
好不容易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,却又被他在祖大寿面前颠倒黑白,诋毁为抢功冒进、不顾大局。
屈辱!愤怒!不甘!
种种情绪如决堤的潮水般,瞬间将他淹没。
散会后,吴三桂独自一人在冰冷的城墙上徘徊。
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,吹动他身上早已残破不堪的战袍,猎猎作响。
他眺望着关外连绵起伏、苍茫如黛的山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