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里,他的指甲深深掐进了粗糙的掌心。
黝黑的皮肤上,留下几道渗着暗红血珠的深深血痕。
刺骨的疼痛让他精神一振。
他暗暗在心中立下重誓。
此番回去,一定要洗刷这泼天的耻辱!
一定要重新赢得家人的骄傲,与世人的尊重!
他祖大寿,要做回那个顶天立地的大明将军!
残阳如血。
将紫禁城那一片片金碧辉煌的琉璃瓦,都染成了一种不祥的暗红色。
这景象,似乎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,即将席卷这座古老的皇城。
祖大寿双膝跪在金銮殿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。
膝盖骨紧紧贴着地面,每一分,每一秒,都像是在遭受凌迟般的酷刑,痛入骨髓。
殿内,浓郁的龙涎熏香,混合着百官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汗味与朝服的霉味,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。
他深深垂着头,聆听着朝堂之上,那些此起彼伏、如同菜市场般嘈杂的激烈争论声。
眼角的余光,瞥见丹墀之下,一位身着崭新绯色官袍的年轻御史,正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手中那份弹劾他的奏章。
那奏章的边缘,似乎还沾染着今晨用早膳时不慎溅上的点点茶水渍,显得格外刺眼。
在他的眼中,那不起眼的水渍,仿佛正在无声地嘲讽着他此刻的狼狈与不堪。
“祖大寿叛国投敌,罪在不赦,理当严惩!凌迟处死,以儆效尤!”
那绯袍御史突然神情激动,猛地从队列中冲上前来。
他一把死死抓住祖大寿的官袍领口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的脸上。
手中的象牙笏板,几乎要砸在他的脑门上。
这突如其来的举动,惊得大殿的梁柱之间,几只平日里在此筑巢的雀鸟,扑棱棱振翅乱飞,发出一阵惊慌的鸣叫。
“大凌河城虽缺粮断援,但满桂将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,身披数十创,仍屹立不倒,以身殉国!”
“他祖大寿,手握重兵,为何不能效仿满将军,为国尽忠,马革裹尸?!”
这话,如同一支淬毒的利箭,狠狠射入祖大寿的心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