诏被撕成碎片,他正用颤抖的手指拼——“苏”“氏”“贤”“妃”四个字歪歪扭扭地躺在龙案上,像四块扎进心口的碎玉。
“朕连一缕沉水香都护不住。”萧煜突然抓起案头的羊脂玉镇纸,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铜镜。
“当什么九五之尊?”
“哐当”一声,铜镜碎成满地星光。
他望着碎片里自己泛红的眼尾,这才发现不知何时,眼泪早把龙纹朝服的前襟浸得透湿。
五更鼓响时,李公公端着个裹蓝布的木匣进来,匣底压着半卷《承禧宫旧事录》。
“刘宫女前日去了,临终前托人把这交给老奴。”他掀开蓝布,“说是记着贤妃娘娘从前的事。”
萧煜展开泛黄的纸页,墨迹里浮起熟悉的清瘦小楷:“二月十五,承禧宫小宫女染痘症,娘娘以自身为引试药,被罚跪雪地三日”他翻到最后一页,夹层里突然掉出半片青铜碎片,纹路歪歪扭扭,却让他猛地站起。
“这纹路”他抓起碎片比对御案下的地砖,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——与苏家祖宅的地砖严丝合缝。
“陛下,”李公公突然压低声音,“三皇子方才遣人来报,说今早要在早朝呈送重要证物。”他顿了顿,“说是染血的并蒂莲帕。”
萧煜捏着青铜碎片的手剧烈发抖。
窗外的天色正从墨蓝往鱼肚白渗,他望着御案上那半幅拼好的“苏氏贤妃”,突然想起苏映瑶昨日在河堤上说的话——“真心早被他踩碎在承禧宫的雪地里。”
可此刻,他掌心的青铜碎片还带着刘宫女手书的温度,像一把钥匙,正缓缓拧开某个被他遗忘了十年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