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拍了拍王昊的肩膀,说:“你这个问题问得太早了。但记住,警察不是来为所有人说公道话的,我们只是——看见该看的,做能做的。”
王昊站在原地没动。他看着程望的背影远去,像是意识到警察这两个字,从来不是英雄标签,而是一种无解负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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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初,公安系统启动“精神障碍人员安全管理联席机制试点”。试点第一批选择的就是江州市。
程望作为主要案件推动者之一,被临时调入跨部门联络协调小组,工作内容包括:
梳理本市精神障碍患者数据库;
指导基层民警如何初步识别高危异常行为;
制定“行为脱轨事件”的标准备案路径;
联络辖区街道、社区、医院,建立“异常干预处置链”。
这些工作繁琐冗长,远比追凶杀人案件更耗神。
“我怎么觉得你这工作,比当警察还难?”林医生在一次会议休息时和程望半开玩笑地说。
“所以不是所有事都能靠抓人解决。”程望语气淡淡,“要是不改变前面的路,最后我们只会越来越频繁地捡残局。”
“你变了。”林医生盯着他,“以前你不关心这些。”
“以前我不做梦。”程望说完,沉默了几秒,“现在会了。张纪一刀一刀剁人时,我在梦里站着看,手上拿着我的警官证,但根本抬不起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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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认为张纪案的核心教训是什么?”这是一份内部访谈提纲上的问题。
程望给出的书面答复是:
“人在崩溃之前,从不制造声响,除非有人靠近。但社会系统不听声音,它只回应‘出事’。”
这一答复,被引用在多份培训资料里,成为江州市精神障碍干预课程的教学案例摘要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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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件的余波仍在小范围内持续。
有市人大代表在调研中提出:“应将‘个人极端事件’纳入公共安全早期防控体系。”
有区级心理援助机构提交材料,申请扩编“街道心理驿站”预算。
也有舆论反弹——“会不会让普通人把所有精神疾病患者都当成潜在杀人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