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什干旧城乔尔苏巴扎的晨雾尚未散去,驼铃已叮当震碎寂静。晋商“广盛隆”的掌柜李秉彝头戴瓜皮帽、身着靛蓝长衫,率百余峰骆驼缓缓穿过夯土城门。哥萨克哨兵持枪斜睨,李掌柜不动声色递上一方手帕,俄兵拇指一捻,心知是五枚金卢布,咧嘴放行。
驼队首驼系铜铃,铃内刻“祁县李记”,铃声节奏为暗号:三急两缓表“平安抵埠”。货箱外绑干艾草,既驱虫又掩鸦片味,箱底夹层藏川贝母与密信。驼队停靠乔尔苏巴扎西侧“晋商合股货栈”,砖墙上墨笔书写的“货通欧亚”已斑驳。伙计用晋方言唱数卸货,砖茶按“千两茶”、“茯茶”分垛,丝绸卷轴悬于梁架防潮。
商队伙计边卸货边唱‘祁太秧歌’调子,词是假的,调门高低表货品等级。比方‘妹妹呀过山口’调,就是一级茶,音拖越长,货越硬。当地的棉花寡头俄商波塔波夫派通译验货,指尖蘸唾沫搓茶砖,李掌柜笑着拿出一坨样茶说:“波爷,这新到的‘金花’(茯茶益生菌)不可不尝,可比伏特加养胃” 。
哈萨克牧民用生硬汉语喊“茶!羊!”。李掌柜摆手,通译喀什回商阿卜杜勒上前,突厥语夹杂俄语:“一峰骆驼换二十砖茶,俄官税咱对半扛” 。牧人摇头,亮出沙狐皮,李掌柜袖中滑出小秤,秤砣底灌铅,称罢叹:“皮子湿气重,抵十五砖。”实则暗喜——此皮染银工艺精湛,可充北极狐三倍价售京。
俄军上尉伊万诺夫踱至摊前,佩刀敲打茶箱:“李,新货酸味冲鼻,莫不是‘止咳膏’(鸦片)?”李掌柜奉上一景德镇瓷瓶,伊万诺夫掂了掂重量,里面至少有100克金沙,揣入怀中,说“出关前找我”。李掌柜向账房努了努嘴,账房在账簿上记“九月朔,茶出六百砖,入羔皮二百、金沙三钱;贿俄官卢布五十,记‘损耗’” 。
李掌柜携通译至俄控“新市场”采购棉花,轧棉厂销售经理格里高利扬言:“一普特(1638公斤)棉换五砖茶,铁路通了,你们驼队迟早喂狼!”李掌柜掀开棉垛底,露出霉斑:“这棉纺线断了三成,三砖茶顶天了” 。暗将一包卢布塞入对方口袋,最后以四砖成交。
李掌柜卖茶买棉这几天,王月生也同样在塔什干的两个集市上找合适的回国的商队。老市场乔尔苏巴扎位于塔什干旧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