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轻轻的用指尖触碰了她的脸庞。发梢扫过他虎口旧疤时,仿佛又回到并肩作战归来的雨夜,她边骂边给他包扎,发丝垂在伤处挠得发痒。
“盟主!前线急报……”
传令修士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他正用袖口擦她脸上的血渍,擦到第三下才发觉那原来是从他心口渗出来滴在她脸上的。
极光月影剑的剑柄硌着掌心,他忽然想起去年某天的晚上,这女人用笔在纸上画了个歪嘴小人。
玄微子拦住要上前的修士:“让他走。”
他打横抱起尸体时,从她袖中掉出半块硬糖。此刻糖渣混着血水黏在衣襟上,像泼洒的朱砂。
山道积雪被踩出深坑,怀里的身躯正在变冷。
夜风卷起未烧尽的战旗,修士们远远望见他们的盟主独自抱着尸体在雪地里不肯离去。
她的黑发垂落在地上,拖出长长的痕,像把斩断月光的剑。
他忽然低头数她睫毛,数到他都忘记了第几根时,喉间发出声困兽般的呜咽。
更深露重,天玄剑和极光月影剑被遗落在崖边。
剑柄缠着的发丝随风飘向深谷,与三百里外营帐中将熄的炭火,同时坠入永恒的黑暗。
这一刻,他终于明白了,也终于想清楚了,那股一直盘踞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情感。
我喜欢的姑娘啊,她眉如远山,所有浩然天下好看的山,好看的水,加起来都不如她好看,可是比最好看更好看的她,是我在看她的时候,她假装不知道的时候,侧着脸 ,睫毛微颤的模样。
往事如过往云烟,像潮水一样冲击着他的思绪,他终于痛苦的意识到,失去一个人的时候,最痛苦的不是失去她的那一刻,而是想起她曾经的每一刻。
所以,这短暂的陪伴到底是命运的赏赐还是惩罚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