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拉了拉已经有些褪色的斗篷,恍惚间好像看到曾经和母亲在一起时破碎的记忆剪影。
破庙里杂乱堆放的物品以及被推翻的贡台间混着些许香灰味,几乎从未缺席的老道士又准时到了这里。
“吃。”老者扔来的炊饼砸在他膝盖上。
少年咬下冷硬的饼,两人在破庙萍水相逢,老人云游四方,暂时在破庙歇息,见少年可怜,随出手相助,不仅接济少年衣食,还时常教导他一些未来可能用得上的本领,
多年以后,早已长大成人的少年对老人的面貌已经模糊,却仍旧记得那双手,布满老茧但稳如泰山,落在自己身上是那么的有力。
“世间不公,便踏破这不公,若是天地不仁,便劈开这天地。”老者经常在他练剑时懈怠而教导他,每当听到这句话,他总会想起那日与母亲分离的场景,那种无奈的感觉总会使他有一种刻骨铭心的痛。
年少的他,居无定所,老者也在某天的清晨不知所踪,也许是继续云游四方去了。
少年蹲在田埂上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土块。
春日的阳光晒得他后颈发烫,不远处光着脊背的老农正佝偻着腰给麦苗除草,脊梁骨一节节凸出来,像串歪歪扭扭的念珠。
“小郎君躲开些!”赶牛车的老汉突然大喝。他慌忙退后两步,车轮碾过的地方腾起细尘,露出底下龟裂的黄土。
他这才看清车上堆着三具草席裹着的尸首,最外边露出半只青紫的脚,指甲缝里还沾着泥。
村口的槐树下支着张破木桌,穿绸衫的账房正拨弄算盘。
轮到王家寡妇时,她抖着手解开包袱,陈米哗啦啦倒在斗里。“差两升。”算盘珠子啪地一响,税吏的鞭梢已经卷走她腕上的银镯子。
寡妇扑通跪下磕头,额头沾了泥,他看见她后颈有块疤,形状像他母后宫里一只曾经烧坏的铜烛台。
夜里借宿的茅屋漏雨,他和主人家六个孩子挤在稻草堆里。
最小的丫头烧得说胡话,妇人拿凉水浸的帕子敷着,低声哼不知名的曲调。偶尔也伴随着几声叹息和低声的抽噎。
他摸出半块炊饼塞过去,妇人却推回来:“留着明儿路上吃。”月光从茅草缝漏进来,照见她手指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