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木质桌面上轻轻划动,仿佛在勾勒某种无形的疆域图景。灵魂深处,属于沈知白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碎片,在意识的海底不时翻涌:朝堂上剑拔弩张的攻讦,御案前堆积如山的奏章,狼烟四起的边关急报…金戈铁马之声与眼前静谧的书香格格不入。
“同学?”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斜对面响起,带着一丝迟疑。
沈昭回神,目光聚焦。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整洁白衬衫、戴着细框眼镜的男生,气质斯文儒雅,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《中国历代货币史》。他指了指沈昭手边的《宣和画谱》和旁边几本摊开的《宋代经济史纲》、《榷场制度考略》,脸上带着学者式的认真和好奇:“冒昧打扰。看你对宋代的书画和经济史都这么关注,尤其是《宣和画谱》这种内府着录…你对宋徽宗的‘画学’取士和当时宫廷书画收藏对民间经济的影响,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吗?”
沈昭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。这男生气质干净,眼神清亮,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磋磨的书卷气,与朝堂上那些老谋深算的面孔截然不同。她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,收回目光,声音平淡无波:“见解谈不上。徽宗重艺,设画院,倡‘神、逸、妙、能’,搜罗天下名迹于宣和内府。其意在标榜文治,粉饰太平,亦或…以画艺之盛,掩盖边事之颓?”她语气微顿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,“至于影响…内府重金搜求,权贵附庸风雅,带动书画古玩价格畸高,汴京潘楼一带,巨贾云集,交易动辄千金。此非经济之福,实乃财富畸形聚敛,民脂民膏,尽入豪奢玩好之彀中。靖康之耻,金人掳掠,内府珍藏散佚殆尽,岂非天道循环,报应不爽?”她的话语平静,却字字如刀,剖开繁华表象下的脓疮。
男生(顾砚舟)愣住了,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,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沉静甚至有些冷淡的女生,竟能一针见血、甚至带着如此尖锐的历史批判眼光直指核心。他思索片刻,推了推眼镜,脸上浮现出浓厚的兴趣和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:“精辟!一针见血!那以你之见,艺术繁荣与经济基础,当如何平衡?或者说,国家层面的艺术推崇,其界限何在?”
沈昭的目光掠过他手中的《中国历代货币史》,淡淡道:“艺可载道,亦可娱人。载道者,当厚植根基,泽被后世;娱人者,量力而行,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