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份沉甸甸的守护,让她心头微涩。前世女帝,坐拥江山,却高处不胜寒;今生,在这异乡的钢铁丛林里,竟有两人甘愿为她蹈险。
她依言坐下,拿起竹筷。筷子是寻常的漆木,触手温润。挑起一颗云吞,薄如蝉翼的面皮裹着鲜嫩的虾肉馅儿,咬一口,汤汁清鲜。人间烟火气,最抚凡人心。 这简单的滋味,暂时驱散了盘踞在识海深处的黄河浊浪与金融风暴的轰鸣。
“陈伯呢?” 沈昭轻声问。
“在外面‘溜达’,熟悉地形,顺便看看有没有‘尾巴’。” 裴砚之简短回答,自己也拿起一份三明治,吃得很快,却并不粗鲁,目光始终留了几分在窗外和对岸。
用过简单的晚餐,沈昭再次走到窗边。这次,她看得更仔细。目光穿透炫目的霓虹,捕捉着中银大厦底部细微的动静。那里并非全然的冰冷死寂。大厦底层灯火通明,巨大的玻璃幕墙后,依稀可见人影晃动,那是普通的银行职员在加班,或是访客进出。但沈昭的目光,如同最精密的罗盘,无视这些表象,牢牢锁定大厦侧翼一个不起眼的、仅容车辆通行的窄门。那门如同巨兽咽喉深处的一道暗缝,幽深难测。偶尔,有纯黑色的、车窗贴着深色防爆膜的豪华轿车无声滑入,如同墨鱼归巢,瞬间被那幽暗吞噬,再无踪迹可寻。
她的视线微微上移,在大厦中部某个高度,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窗户反射着对岸的霓虹,光怪陆离。然而,就在这看似一致的玻璃幕墙中,有数扇窗户的光线异常恒定、冰冷,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色彩变幻,透出一种死水微澜般的沉寂。沈昭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划过,仿佛能触摸到那层无形的结界——那里,便是“33层”的领域。
“砚之哥,” 沈昭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力量,“你看那几扇窗,像不像…古墓里的长明灯盏?看着恒定,实则燃烧着永不满足的贪欲,照亮的只有自己的深渊。”
裴砚之顺着她的指尖望去,凝神片刻,眼神愈发锐利:“嗯。位置、光线…都透着刻意。” 他顿了顿,语气凝重,“明天,我和陈伯会想办法靠近侦察,你…”
“我要去交易所。” 沈昭打断他,语气不容置疑。她从背包里拿出那份画着坐标的作文草稿纸,摊开在窗边的小圆几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