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普车碾过杭城渐次亮起的灯火,驶向机场。车窗外,1997年的夏夜带着一种躁动不安的兴奋感。街头巷尾,“喜迎香港回归”的红色横幅在晚风中招展,音像店门口的音箱震耳欲聋地播放着任贤齐的《心太软》,年轻男女穿着新潮的“梦特娇”t恤和阔腿牛仔裤,骑着山地车呼啸而过,空气里弥漫着bb机的滴滴声和一种对崭新未来的集体憧憬。
车内,气氛却截然不同。裴砚之握着方向盘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,眉宇间锁着刑警面对重大案件时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陈伯蜷在副驾,铜烟斗早已熄灭,只余一点残存的烟草气息,浑浊的眼睛透过车窗,警惕地扫视着后视镜。
沈昭坐在后座,膝盖上摊着那张画着坐标的作文草稿纸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父亲那支温润如玉的紫毫小楷笔管,仿佛汲取着某种力量。高考的紧张感褪去,但另一种更深沉、更危险的弦已然绷紧。前世黄河决堤的滔天浊浪、今生327崩盘的漫天“雪片”、考场邻座那冰冷的饕餮纹和青瓷碎片…如同破碎的影像在她脑海中快速闪回、叠加,带来一阵阵眩晕般的窒息感。
“给。” 裴砚之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,一个崭新的、银灰色的长方形小盒子递到后座,上面印着“otoro”的醒目logo。
沈昭微怔,接过来。是时下最时髦的摩托罗拉掌中宝328翻盖手机,比她记忆中前世女帝的八百里加急驿马不知快了多少倍。小巧的机身,翻盖的设计,带着一种冰冷的科技感。
“陈伯搞来的,用假身份开的号。” 裴砚之解释道,目光依旧盯着前方车流,“到了那边,方便联系。号码存好了,我和陈伯的。记住,只拨这个。”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。
沈昭笨拙地翻开手机盖,小小的绿色屏幕亮起,按键发出清脆的“哒哒”声。这种新奇又强大的通讯工具,让她这个“古人”灵魂感到一丝奇异的不适,却又深知其必要。她将那个写有“裴砚之”名字的号码存在第一个位置,指尖触碰着冰凉的按键,一种微妙的、被守护的感觉悄然滋生,冲淡了些许心头的寒意。
“丫头,拿着这个。” 陈伯也从前座递过来一个小巧的黑色皮夹子,里面是崭新的港澳通行证,照片上沈昭略显青涩的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