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吸一口气,带着考场浑浊的空气和未散的惊悸,强迫自己将视线重新聚焦于稿纸。
桥?仅仅只是跨越天堑的钢铁巨龙吗?
不!
笔锋陡然一转,带着未散的雷霆怒意和洞穿虚妄的寒光,在稿纸上疾走:
> “……桥,亦为通道。有形者,渡人过水;无形者,勾连人心欲壑,输送滔天巨利。然,若此桥之基,非磐石深桩,而乃层层朽木、空空画皮所筑,其上所行,又非黎民福祉,而是饕餮之贪欲……”
墨迹淋漓,力透纸背。前世黄河决口的惨状与今生国债市场崩盘的狼藉在她笔下交融:
> “昔闻瓠子口崩,浊浪噬城,工部奏报‘石料朽坏,银钱空耗’,此乃蛀虫蚀堤之桥!今观钱塘潮信,暗合股债倾覆,账户交割单如雪片纷飞,细查方知席位空悬如鬼魅,此乃画皮筑台之桥!二者何其似也!一溃则赤地千里,一崩则万家泪干!”
她的笔如同利剑,直指核心:
> “桥之安危,首重根基。根基者何?非金玉其外之名号,乃诚信之铁律,监管之重锤,法度之钢桩!无此根基,纵有摩天楼宇之桥,亦不过沙上城堡,潮信一来,必成吞噬生灵之无底渊薮!吾辈当警醒:筑有形之桥,需百炼之钢;通无形之途,更需万钧之法!莫使后世子孙,再临吾辈今日所见之崩毁与血泪!”
最后一句写完,笔尖在纸上重重一顿,留下一个墨色深沉的点,如同一个沉重的句号,又像一只凝视深渊的眼睛。沈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仿佛将前世今生的郁结与愤怒都倾注在了这薄薄几张稿纸之上。她合上笔帽,指尖触碰到温润的笔管,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父亲沈墨白指尖的温度,以及更久远年代里,女帝掌心紧握权柄时的微热与决绝。
考场依旧沉闷,吊扇徒劳地搅动着热浪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方才笔下的惊涛骇浪,已悄然在1997年这个看似平静的高考夏日,投下了一道通向未知深渊的影子。那篇作文,既是答卷,亦是一封投向未来的战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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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学卷发下,冰冷的铅字印着几何图形与函数方程。沈昭的目光掠过题干,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——那里空空如也,祖传的黄花梨算盘为避嫌并未带入考场。然而,当视线落在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