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人垂涎的\"滋啦\"声。油星四溅,落在老师傅围裙上斑驳的油渍之间,又添了几个新印记。
\"五份蟹粉小笼,五份生煎,五碗小馄饨。\"阿毛的声音有些发颤,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时,手心里全是冷汗。这是他今早刚从银行取出的零钱,崭新的百元大钞被他藏在袜子深处,剩下的零钱此刻在他手中微微颤抖。
收银台后的胖大婶眯起眼睛,目光在阿毛稚气未脱的脸和巨额早餐之间来回扫视。她涂着廉价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:\"小赤佬,买这么多给谁吃?\"她刻意提高了音量,引得周围几个顾客也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阿毛感到一阵眩晕,他能感觉到书包里的存折像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后背生疼。\"家里家里来亲戚。\"他眼神飘忽,不敢直视胖大婶探询的目光。透过油腻的玻璃窗,他看见街对面电线杆下站着两个穿皮夹克的青年,正有意无意地朝这边张望。
打包好的早餐递过来时,阿毛差点脱手。滚烫的汤汁透过塑料袋灼烧着他的掌心,却远不及他胸口那颗狂跳的心脏来得灼人。他几乎是逃也似地推开店门,黄浦江畔潮湿的风扑面而来,带着柴油和江水特有的腥咸。
海关大楼的钟声敲响八下,浑厚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。阿毛加快脚步,穿过人行道上支着简易桌椅的邮票贩子和倒卖外汇的\"黄牛\"。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突然拦住他:\"小兄弟,要美元吗?比银行高三成!\"
阿毛猛地摇头,几乎是跑着离开。转过街角时,他撞上了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挑身影。
\"走路不长眼睛啊?\"一个冷冽的女声从头顶传来。
阿毛抬头,对上一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睛。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,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,黑色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,几缕碎发垂在耳际。她身旁站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,灰夹克下的肌肉线条分明,眼神锐利如刀。
\"对对不起。\"阿毛结结巴巴地道歉,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早餐。
女子——沈昭——的目光在阿毛脸上停留了两秒,突然微微挑眉。她什么也没说,侧身让开了路。阿毛如蒙大赦,低头快步离开,没注意到身后陆沉舟警惕的目光和沈昭若有所思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