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出一种渊渟岳峙、深不可测的气度,仿佛与这庭院、这轩榭、这满室的古意融为了一体。
“四爷,沈小友到了。”阿根师傅在轩外停下脚步,躬身禀报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。
那背影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,仿佛早已知道身后有人。他提起小巧的紫砂壶,一道清澈透亮、热气氤氲的水线精准地注入面前两只白瓷小盏中。水声清脆,茶香瞬间弥漫开来,清雅高洁,带着雨后春山的灵气——正是顶级的明前龙井。
“嗯。”一个略显低沉、却异常清晰平稳的声音响起,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共鸣,在安静的庭院里回荡,“请小友入座。”
阿根师傅侧身让开,对沈昭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沈昭迈步走进听松轩。轩内陈设更为简洁雅致,除了中央那张巨大的红木茶台和几张官帽椅,便只有靠墙摆放的一排博古架,上面错落有致地陈列着几件瓷器、玉器和青铜器。每一件都气度不凡,在柔和的光线下散发着内敛而厚重的宝光。
她走到茶台前,在乔四爷对面的官帽椅上坐下。椅子宽大,衬得她小小的身影更加单薄,但她坐下的姿态却异常沉稳,腰背挺直,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,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那人的脸上。
乔四爷终于抬起了头。
那是一张饱经风霜却异常干净的脸庞。皱纹深刻,如同刀刻斧凿,记录着岁月的沧桑,尤其两道深刻的法令纹,更添威严。他的眉毛很浓,已是银白,斜飞入鬓。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——眼窝微微凹陷,眼珠是深褐色,并不算大,却异常明亮锐利,如同寒潭古井,深不见底,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,直指人心。此刻,这双眼睛正毫无波澜地凝视着沈昭,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与审视,仿佛在鉴赏一件前所未见的奇物。那目光中没有轻视,也没有过分的探究,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冷静和洞悉。
沈昭迎着他的目光,没有躲闪,也没有刻意的锋芒毕露。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,如同初春尚未解冻的湖面,映出对方的身影,却深藏着冰层下的暗涌。前世朝堂之上,比这更威严、更富穿透力的目光她亦曾坦然面对。此刻,她收敛了所有帝王的威压,只留下一种与年龄不符的、近乎冷漠的沉静。她知道,在这双眼睛面前,任何伪装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