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一刻都要深重的死寂,瞬间攫住了整个紫宸殿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,压在每个人的胸口,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。无数道目光,惊恐、错愕、难以置信,死死钉在那两个由珍珠糯米拼成的、触目惊心的大字上。
韩彰僵在原地,面如死灰,嘴唇哆嗦着,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那身象征着清贵与学识的紫袍,此刻像裹尸布般挂在他抖如筛糠的身上。博山炉的烟气在他手中扭曲升腾,映着他惨败的脸色,如同索命的幽魂。
御座之上,沈知白终于动了。
她缓缓抬起手,那动作带着一种掌控万物的从容。纤长如玉的食指,并未指向韩彰,也未指向那“舞弊”二字,而是径直点向了那根扭曲变形、兀自插在金砖缝隙中的钨制算筹。
指尖并未触碰金属。
距离尚有寸许。
“滋——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如同烙铁烫入冰水的异响。那根弯曲膨胀的钨制算筹表面,以女帝指尖虚点之处为中心,一圈诡异的焦黑色泽瞬间蔓延开来!如同墨汁滴入清水,又如同腐朽侵蚀精钢,那焦黑迅速覆盖了整个扭曲的算筹表面,原本冷硬的金属光泽彻底消失,只余下一片死气沉沉的黢黑,仿佛被地狱之火瞬间烧灼过。
“千分之三。” 沈知白的声音响起,不高,却如同冰锥凿击琉璃,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,清晰地穿透凝固的空气,“陇西道南宫氏私矿所出的劣质钨矿,经骊山第七熔炉‘特殊’淬炼,遇龙涎香,膨胀率恰为——千分之三。” 她指尖微移,那焦黑仿佛有了生命,随着她的指尖在算筹黢黑的表面缓缓划过,留下一道更深的刻痕。
话音落下,她广袖轻拂,如同拂去微不足道的尘埃。
“嘎吱——”
殿门被无声推开。四名身着玄甲、气息冷冽如刀的寒门侍卫,抬着一只沉重的鎏金食盒,步履沉稳地踏入大殿。食盒落地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为首侍卫面无表情,掀开了盒盖。
“嗡——”
一股浓烈到近乎霸道的奇异香气瞬间爆发,席卷了整个紫宸殿!那香气甜腻、厚重,带着矿石的粗粝感与蜂蜜的粘稠感,强行冲散了博山炉的龙涎香气,甚至压过了二十四节气茶点的清雅芬芳。